张殷咬着牙费力地凭空蹬了几腿，好容易把一条腿搬上去，在朱佑樘的帮助下总算是坐上了墙头。
然后她反手就在朱佑樘肩上狠狠锤了一下，毫无防备的朱佑樘身体危险地晃了晃，好歹是稳住了没跌下去。
“嘘。”稳住了之后朱祐樘把手指压在嘴唇上示意张殷噤声，然后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将嗓音压得极低又说，“这个时段暂时不会有人巡夜，但你也要盯紧了。”
“你说什么？”张殷往朱祐樘身边凑了凑也低声问，“我听不清……”
朱祐樘垂下眼睑，瞧着张殷乌黑发间白得发光的耳廓沉默了片刻，亦靠近她鬓边仍旧低声又把自己的意思重复了一遍：“我让你注意视野内所有的动静，一旦有什么……”
温热的气息拨开发丝拂在耳朵上，张殷瞬间涨红了脸，想往旁缩开却被朱祐樘一把拽住胳膊，手劲之大她根本动弹不得。
“有什么……然后呢？”
问完话后一时听不到回应的张殷转过头去，猝不及防撞上咫尺之近的朱祐樘的视线，鼻尖险些碰上，张殷不由得浑身一震僵住了。
时间仿佛突然陷入凝固，连风声也不曾闯入耳鼓，直到张殷不得不眨眼这才陡然清醒过来，立刻转过头去，坐直了身体扳直背脊。
朱祐樘仍旧将她攥得死死的不松手，生怕她一眨眼跑了似的。
“到时候……再说。”朱祐樘轻咳了两声说，“见机行事。”
“我还是觉得……你这样太危险了。”张殷避开他的视线呼出口气说，“上回岑姑姑警告过我了，她没有直接说你如何如何，但意思我是明白的，就是劝我……劝我们下回不可再这样了。”
“这样是哪样？”朱祐樘挑挑眉问。
张殷脸又红了，支吾道：“就……就现在这样啊？”
“你不给个明白的说法，我实在不解其意啊？”
“你……你在装傻吧？”
“小点声！”朱祐樘咬着牙说着捂住对方的嘴说，“就直说私会又如何，确实也没有更合适的说法了。”
张殷直勾勾地瞧着他，即便是在夜色月光之下脸上褪不去的红晕也清晰可见。瞪了片刻又猛地收回视线别过头，咬着唇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怎么？”朱祐樘见她如此更生戏弄之意，“唐突你了？如此说来牵你上墙已是不妥，你既如此介意又恐慌，不如现在就回去吧。”
“……”张殷咬着牙恨恨地瞪了朱祐樘两眼，正要纵身往下跳，然而低头这么一看突然觉着地面离自己不是一般的高，腿刚伸出去就不由得抽抽，缩缩肩膀到底是没真的跳下去。
“不敢吗？唔，”朱祐樘伸着脖子瞧了眼口气微妙道，“确实对你来说太高了，那你稍等，我绕到那边接你也是可以。”
眼见朱祐樘果真用手撑墙准备跳，张殷立马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这情况突然就倒过了过来，成了她揪着他不放了。
好容易稍微冷静些的张殷攥完之后又立即面红耳赤起来，她的视线在自己的手和对方脸上飞快过个来回，刚要撤开那只手就被朱祐樘握住摁实了，看样子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这回张殷可不仅仅只是面红脖子粗而已了，她甚至有种耳根子在猫眼的错觉。她能感觉到朱祐樘手心里几块老茧和炽热的温度将她小小的手紧紧包裹，她只是伸了伸手指，很快放弃了抵抗。
扪心自问，她本也……不想抵抗。
朱祐樘见张殷只是再次别过头，并没有别的抗拒之意，心中暗喜顺势轻轻拉过她的手，就着明晃晃的月色看清了她细白的手背，皱了皱眉眉头问：“你手上的这些划痕……是谁伤的？”
“这些？”张殷干脆转回头来，看看自己的手又看向朱祐樘说，“你是不是不怎么喜欢小动物啊？”
“小动物？”朱祐樘皱眉反问，“那跟我问的有什么关系吗？”
“这是猫挠的啊。”
“猫？这挠的够狠的，看上去是陈年旧伤，但疤痕仍然清晰可见，当时很疼吧？”朱祐樘用双手捧着张殷的手背查看着问，看模样的确很关切。
“这还有呢。”张殷不直接接话还直接用另一只手掀开衣袖露出一截皓腕，另一只手也凑过来翻了翻，朱祐樘眼尖，果然是一眼就看到遍布在她皮肤上长长短短，深深浅浅的细细旧疤痕。
他无奈笑着摇摇头说：“你真从来不担心自己能不能通过选拔？”
“啊，我以为这么浅这么细的没关系，原来这么严格的吗？”
朱祐樘抬头望去，张殷眼里的无辜和迷惑一点不像装的，于是挑挑眉答：“较真起来，你这些疤被发现一条也足够将你淘汰。”
“那还得感谢你咯。”
“你拿什么谢我？”朱祐樘故意作出些许嫌弃之态质问，“就算你果真一路高升当了代掌封印的一品女官，我也能确定，你那儿拿不出什么我缺的好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