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冯府,天色已渐黑。冯府门童叫了声:“少爷回来了。”
门童等他进门,也从里面合上了门,上了栓。
此时,门对面的一处阴暗里,那双暗红色眼睛又将这一切看在眼前,然后慢慢隐入黑暗中。
冯德来到堂上,远远看见父亲冯义板着脸坐在那里。
“你今天又死哪去了?”冯义没好气的说道。
“父亲安好。”冯德给父亲请了个安。
于是将得到消息,立马去了金府,并遥祭的事讲了。
“还算是有些仁孝之心。”冯义点点头,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显然他早已知道金家的惨案了。
“此案由玄镜司主办,牵扯必然重大。各部之间也会盯彼此短处。你已是礼部司务了,这段时间要谨言慎行,勤政为官,不要被其他部门抓到小辫。”
“父亲教训的是。”冯德乖乖应道。
“等玄镜司弄完,金家的后事,你过去帮个忙,尽点人事。哎,老金呀……”说完,转身去后堂了。
冯义虽然感叹金怀仁的离世,但脸上仍然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左侍郎死亡,论资排辈,新的左侍郎职位恐怕非自己莫属了。
“喏。”
见父亲离去,冯德应了一声,也转身回自己卧室。
出了正堂,转过院落的走廊,一处花丛后面,突然跳出一个身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冯德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一张古灵精怪的俏脸,正笑嘻嘻的盯着他,原来是妹妹冯琳。
“你干嘛,吓死我了。”冯德说道。
“哥,你去金家了?”冯琳一脸好奇。“是不是很多死人?金大人和那个讨厌的金世南真的死了吗?”
“你一女孩家,什么死人死人的,能不能有点淑女样?”冯德学着父亲样,板起了脸,一脸正色。
“你带我去看看呗,死人什么样?”冯琳摇着冯德胳膊。
“你别疯了,小心我告诉父亲。”冯德挣开妹妹。
“行啊,那我告诉父亲你去群玉轩喝花洒的事。”冯琳口气淡然。
“别!”冯德立马怂了,只得将金府情况说了,自己都还没进去呢。
“切,我就知道你没用。”冯琳一扭头,蹦蹦跳跳的走了。
冯琳回到自己闺房,从衣柜中翻出一套男士长衫,穿戴起来。
然后对着铜镜照了照,里面是一个俊秀的文士。她笑了起来,她已经想好,明天就穿这身偷偷溜出去。
想象着明天也许能在金府看到好多死人,心里感到既害怕又刺激。
此时,冯琳闺房窗户上有一个小洞,小洞后面是那高大的铜人,无声地站在那里。
铜人那双暗红的眼睛,透过小洞静静地看着冯琳,一时间思绪万千:如果雪儿还活着,应该也和这姑娘差不多大了吧。
他这副铜制胸膛竟然有些起伏,那眼睛更红了。
他又看了一会儿,意念发动,慢慢沉入地下,飘到冯义卧室下面。
确定周围无人,铜人又从地面升起,轻轻在窗户上戳了个洞,看向屋内。
“金大人不知结了什么仇怨,竟然连累到金夫人这么好的人。”卧室中一个女人在窗台前抹着眼泪。
“谁说不是呢?”冯义皱着眉在房间里踱步,回应道。
“京城这些年一直不太平,八年前巫蛊之祸杀了那么多人,流放那么多人。前两年,第二次海天之战又杀了好多人,抄了许多的家。今天金大人全家又……。这伴君如伴虎,我真是担心你……有哪天不测,咱们的孩子怎么办?”女人说完,眼泪又掉了下来。
“哎呀,夫人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和金大人能一样吗?他是正职,与尚书大人和三殿下走的近,难免做些勾当得罪人。再说我们礼部,不是紧要机构,还是比军部和内府安全的多。”冯义安慰道。
窗外铜人听到巫蛊之祸,更加仔细聆听。
“你还说呢,巫蛊之祸就是你们礼部主审。恐怕你那时已经得罪不少人了。”冯夫人气道。
“夫人,我只是陪审,充个场面。具体定罪,都是金大人和三殿下做主。”冯义说道。
窗外铜人心里一惊,回想起当年情形,金怀仁神情和口气,那真是要致自己于死地的,映象中,这冯义确实存在感不强。难道他并没有作恶,不算仇人?可是恩人给的线索,却写有他的名字。还交待,完事后找到那本《龙吟遁甲》。
“这世上很多事情说不清的,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难免不恨到你。你……要不辞官吧,我们回乡下去,我真的好害怕。”冯夫人说道。
冯义瞪大了眼睛,随后温声安慰道:“阿柳,你是过于忧虑了,我正值壮年,正是为国效力之时,德儿虽然贪玩,但品质良善,迟早搏得功名。你真的希望德儿籍籍无名,终老乡野吗?”
“为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