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见萧统神情落寞,连忙劝慰道:“太子殿下,莫要难过,我们好好想一想,看看能否有什么办法。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柳暗花明的。”
俗话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这边厢四人正在愁眉苦脸,那边厢小人却在火上浇油。自从朱异和太监总管田项狼狈为奸打得火热,田项也想极力促成朱芷萱选太子妃之事,一来眼下就有好处,二来将来也是个靠山。所以他在御前听到什么风吹草动都第一时间密告朱异,商量对策。
今日太子殿下回宫请安,他和父皇的谈话田项在殿外伸着耳朵听得一清二楚。伺候陛下用过晚膳,田项风风火火来到朱府,进门简单寒暄几句,迫不及待切入正题。
“朱大人,事情有些不妙啊。今日太子殿下进宫请安,陛下提了芷萱姑娘选太子妃之事,太子殿下一口回绝,还说已在南徐找到心仪之人。”
“哦?陛下怎么说?”朱异老奸巨猾,颇能沉得住气。
“陛下说太子选妃,门第不可过于悬殊,太子殿下喜欢的是民间女子,此事恐有不妥,以后再议。”田项说道。
“田公公可曾听清太子殿下中意之人是哪家姑娘?”朱异依然不慌不忙。
“嗯,我仔细记下了,姑娘叫梅熙婼。看样子太子殿下对她很是深情。”田项见朱异不慌不忙,也放松了一些语气。
“好,多谢田公公费心,以后还要仰仗田公公多加关照。来人。”朱异一声吩咐,朱府管家端上来装满银两的钱袋。
田项假意推辞,说朱大人见外了,朱异硬把钱袋塞给田项,笑着说:“我与田公公怎会见外?我们可是一条心啊。”
田项推辞不过,满脸笑意的接过钱袋,“那在下就不叨扰了,还要赶着回宫服侍陛下,先告辞了。”
朱异连说辛苦辛苦,将田公公送至门外。送走田公公,朱异将亲信召来,交代道:“上次招隐寺眼线报说有年轻女子进出增华阁,看来此事不简单。这名女子名叫梅熙婼,你连夜赶往招隐寺,务必将梅熙婼的底细查个清清楚楚,速去速回。”
翌日午后亲信返回,将梅熙婼的情况一一呈上,当听到梅熙婼的父亲是梅硕,从小跟随父母在樊城开过茶坊,后来迁回南徐,朱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底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朱异自陛下任雍州刺史期间就已追随左右,当年陛下横刀夺爱丁贵嫔之事樊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个梅硕朱异也曾见过,当时梅硕在萧府门前欲进去理论,朱异带领兵丁将他拦于门外,威胁梅硕若执意硬闯,按谋反之罪格杀勿论,后来梅硕父亲赶来把儿子带走了。
没想到多年之后梅硕之女又来给自己找麻烦,破坏芷萱的美事。朱异气愤不已,但想到若是梅硕之女选太子妃,陛下也断不会应允,今非昔比,那些陈年旧事岂容再被提及?心念至此,朱异有了主意。
第二天早朝过后,朱异请旨有事单独面圣。田公公引领朱异来到御书房,陛下挥毫泼墨兴致正浓,见到朱异,放下笔墨,边拿起沉香木佛珠把玩,边问“朱卿,何事要禀?”
朱异环顾四周沉吟片刻,萧衍见状屏退左右,“朱卿,但说无妨。”
“陛下,事关皇家体面,微臣斗胆进言。微臣偶然听说有位梅姓女子进出增华阁,陛下可曾知道?”
“太子昨日进宫请安,朕也是刚刚知道有位梅姑娘,叫什么梅…若…”萧衍一时记不起名字。
“陛下,梅熙婼。”
“对对,梅熙婼,朱卿,朕知道你的心思,朕昨日也给维儿提了芷萱姑娘之事,奈何他已心有所属,对梅姑娘一往情深呢。年轻人的事情,朕也不想强求。”
“陛下,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梅姑娘只是平民女子,门第悬殊,哪里配得起皇室尊严?传出去恐被贻笑大方。”
“朕也有此顾虑,故而说此事再议。”
“陛下,除此之外,微臣斗胆再进一言。陛下可知那梅熙婼的父亲是谁吗?”
“这个…朕还不知道,怎么,朱卿知晓?”
“陛下,兹事体大。陛下可曾记得十八年前微臣追随您在樊城,您与丁贵嫔成亲之事?梅熙婼的父亲正是梅硕!”
“梅 硕?”萧衍停下把玩佛珠的双手,往事一幕幕在脑海浮现。当年他对丁贵嫔一见钟情,又听说丁贵嫔出生时天有异象,术士推算八字算出丁贵嫔会辅佐他飞黄腾达、乘轩入宫,所以他才不顾满城风言风语、不择手段的横刀夺爱。果然迎娶丁贵嫔不久他就登基上位,做了南梁的开国皇帝。只是这段不堪的往事再也没人敢提及,似乎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么多年,他与丁贵嫔从未红过脸,相敬如宾,但是只有他知道,丁令光的心早在十八年前已经静若止水,从没对他泛起过任何涟漪,哪怕生了三个儿子,哪怕他把维儿一岁就立为太子。
时至今日,梅硕之女竟然又冒了出来!想到这里,萧衍把手中的沉香木佛珠重重拍在书案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