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浚以为程氏会心软。
其实不光是程浚,就连苏辙与苏轼也是这般觉得的。
程氏看似严肃,嘴巴厉害,实际上一颗心比谁都善良,当初苏八娘与陈太初的缘分就是如此结下的。
可如今的程氏低头看了眼程浚,低声道:“你不要拿故去的父亲来说服我,你没有资格提他!父亲一向明白事理,若知道你,知道程之才做下的那些事,大概会说你们是自作孽不可活!”
“你回去吧,我不会叫我两个儿子帮程之才的,这等事,也没法帮!”
“你口口声声说程之才尚不到三十岁,可我的两个儿子才二十出头,难不成要因为程之才将自己的前途与仕途搭进去吗?”
顿了顿,她又道:“若你说如今程家穷的揭不开锅,要我接济一二,我看在故去父亲的面子上,我定不会拒绝。”
“这件事,就算了吧,程之才的罪名有朝廷定夺,谁都不好插手。”
程浚缓缓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程氏。
他们兄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正如程氏了解他的性子一样,他也十分了解程氏的性子,知道程氏说出来的话无转圜的余地。
他们兄妹两人从前同住在眉州,如今又居于汴京,却是十多年未曾见面。
他发现程氏好像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
一点都不见变老。
反观程大舅母与程二舅母,看起来是既疲惫又苍老,一看就是生活不如意所导致的。
他这才知道自己错了,当初他反对程氏嫁给苏洵,没想到程氏竟过的这样好。
程浚苦笑一声,道:“好,我知道了。”
他转身就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程家再怎么落魄,也没有到揭不开锅的地步。
愣在原地的程氏看见快步离开的程浚,微微叹了口气。
苏辙见状,道:“娘,您怎么了?可是见到他们这般落魄,心里不舒服?”
“好像是,好像又不是。”程氏的眼神落在两个儿子面上,笑了笑:“当初他们无恶不作,差点害死六郎,如今落得什么下场都不为过,可我与他们到底是血亲,瞧见他们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说着,她摇摇头:“罢了罢了,不说他们了!”
苏辙很快不动声色又说起了旁的话题。
开年的他比从前更忙,不仅要忙于朝中琐事,更要忙着带着孙神医进宫给官家看病。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官家的身子一日日好了起来,面色比起从前来也是红润了许多。
曹皇后也生出养个孩子在身边的心思来。
如今她年纪不小,要再想有身孕并非易事。
可身为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她的心里装的可不止情情爱爱而已,早些年官家最宠爱的可是张贵妃,她也并不是十分在意。
因为她知道,宠妃能有很多个,但皇后只有一个,纵然她不能生,但
她却是所有皇子的母后,只要孩子从小养在她身边,只要她真心待孩子好,又怎会没有感情?
恰逢苏辙又委婉在她跟前提起故去的赵曦,提起官家的身子,提起孙神医的话来,让她认真考虑起这件事来。
官家本就被苏辙劝的有几l分心动,再加上众人相劝,所以很快后宫中就有个才人有了身孕。
此消息一出,朝廷自上而下是高兴不已。
众人皆说是官家的仁善博爱感动了上苍,其中最为高兴的就是范镇了,一大把年纪的他拎着两坛子酒前来找苏辙,一杯接一杯给自己灌酒,几l杯酒下肚又是哭又是笑的:“……想当初官家意欲立巨鹿郡公为太子时,我就觉得不妥,若真是那不争不抢之人,又怎会在官家跟前冒头?”
“说白了,赵宗实也好,还是赵允熙也好,一个个都是扮猪吃虎,若真将这江山交到他们手上,我老头子就算到了九泉之下都不会瞑目。”
“如今官家要有了自己的孩子,真好啊!”
苏辙:……
他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范镇老年得子了。
但不管怎么说,苏辙也是为官家高兴的,所以当他听说孙神医要搬到宫中住着,以便能够时常照顾才人肚子里的龙胎后,他是一百二十万个赞成。
日子有条不紊过着。
苗才人在曹皇后,孙神医的照顾下,肚子一日日大了起来。
众人都知道,女子的身孕平安度过前三个月已算得上胎位稳固,而如今苗才人已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官家便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公事上。
说起来,这几l年大宋是流年不利。
去年大旱,今年又遇上了蝗灾。
早朝时,官家还能做到面色沉稳,可到了私下,到了苏辙跟前时,他就长吁短叹起来:“去年旱灾,朕多次带着百官祈愿,保佑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