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三,诸事皆宜。
流言中的平南侯府敞开府门,大迎宾客,宣告回归。
许伯山对外称二老爷许仲山病了,许活随他在前院接待客人。
文家三日前归京,一直在忙碌,今日家主文鹤鸣抽空携全家——夫人高氏,长子长媳一家四口,次子夫妻,以及幼女文馨前来赴宴。
许活今日是主角中的主角。
从前她年纪尚轻,能否长成,长成何种模样皆未可知,这是她以一个即将成年的继承人身份第一次正式地出现在世人面前,侯府极尽心思。
光是一身行头,便是老侯夫人孟氏和世子夫人文氏精心打造,府中绣娘日夜调整每一个细节,才有了许活今日的亮相。
没有一味的珍宝堆砌,宝蓝底织金缎面窄袖圆领袍,白玉冠压色,脚踏乌皮靴,突出她的优点气质,贵而不张扬,利落又文俊,如松亦如竹。
而外在只是增色,言谈举止、待人接物才真正突显侯府教养风范和她本人的风采。
高氏打量着长大成人的许活,眼中显出纠结之色。
几年未见,文鹤鸣很是夸赞了许活几句,对她十分欣赏。
文家是正经姻亲,来得算是早的,随后又有其他宾客,他们不便多逗留,简单寒暄便入府。
侯府和忠国公府之间的婚事官司,前期一直是国公府方面态度强硬,谴责施压,侯府没有回应,后来乱七八糟的议论下国公府有些骑虎难下,侯府依然没有回应。
但这件事儿必然要有个着落。
贵族有钱有闲更是好热闹,听说侯府今日之宴邀请了忠国公府,猜测今日可能就会尘埃落定,基本上能来的都回帖表示会赴宴。
侯府客似云来,络绎不绝。
许伯山在与宾客言谈中透露,许活在侯府守孝期间,国子监读书之余,还兼顾着一部分府中外务,且为人自律,如此种种,他十分欣慰。
许活的表现也没有让伯父的话失真。
有和侯府交好的武将,蒲扇似的手掌亲近地拍在许活肩上,力道明显不轻,但许活肩膀动都未曾动一下,身姿极稳。
有文臣与许伯山寒暄,许活也进退得宜,应对有礼,言之有物。
宾客们只觉得百般耳闻,不如亲眼一见。
宾客到了大半,忠国公府才姗姗来迟。
他们的马车出现在侯府门前,还未进去的宾客们注意力便锁定在两家人身上,眼神里闪着兴奋的光。
好几辆豪华的马车缓缓停在侯府门前,随后,下人们摆好脚踏,国公府的主子们依次走下来,全都是锦衣华服,男人们腰间环佩价值连城,女人们珠翠满头,富贵逼人,隆重非常。
老国公夫人辈分和诰命都极高,今日当之无愧地上宾。
许活跟着许伯山走出来见礼,有礼有矩,没有显露任何异样。
方静宁和魏家三个姑娘都好奇地偷偷瞧向许活。
忠国公魏高摆足了架子,下巴微抬,挑剔地打量许活几眼,语气骄矜吝啬地夸赞许活:“倒是个不错的后生。”
满头银发的老国公夫人手握着御赐的龙头拐杖,说长子:“你啊,对孩子们严苛惯了,这么好的孩子竟然也挑剔。”
随即老国公夫人满面慈祥地望向许活,眯了眯眼,伸出一只手,“好孩子,快过来我瞧瞧。”
魏家人多,男丁几乎都在忠国公魏高身边,女眷则都在老国公夫人左右身后。
老国公夫人身边原先有两个人搀扶,一个魏琪,一个是大房的长女魏梓兰。
现在她抬起魏琪搀着的那只手臂,若是许活过去,和魏梓兰一左一右金童玉女似的,引人遐思;若是许活避讳着不过去,则难免有些小家子气。
魏梓兰娇羞地垂着头,拿余光悄悄看侯府的许郎君,越看越是羞喜,全浮在脸上。
方静宁察觉到周围人目光有些古怪,渐渐心不在焉起来。
许活眼神极正,丝毫没有偏移向其他女眷,大大方方地向前跨了一步,躬身执了个晚辈的大礼,而后不卑不亢道:“老夫人过奖,贵府世子气宇轩昂,二郎君谦和朴诚,三郎君纯挚光明,晚辈愧不敢当。”
魏琪最没心眼,得他这样的人物夸赞,明显精神抖擞了几分。
许活顺势便冲他一抱拳,随即道:“今日老夫人亲至,侯府蓬荜生辉,祖母许久未见您,早已恭候多时。”
只是稍稍打了个岔,时机转瞬即逝。
老国公夫人凝视许活一瞬,颔首,“我也想与你祖母一叙。”
许活退后一步,抬手作请势。
老国公夫人冲又把手递给孙子,然后在孙子孙女的搀扶下,缓缓入侯府。
宾客们瞧着,眼神交换之间,更是啧叹。
一个家族,优秀的继承人,极难培养,继承人是庸才倒也罢了,若是出个败家子,轻而易举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