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开车回家的路上,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听到燕恒灿在叹气了。
商旭忍笑良久,终于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插科打诨道:
“燕少,比起您的母亲,您难道更想见周公子?”
燕恒灿没好气地斜他一眼,都不惜得搭理他。
需知周清涵和他一样,是家里主事,且他人气旺,排程比他还满。
燕恒灿让商旭约他的时候,本来都没指望一次能成,可对方却出乎意料地爽快。
“看在明家的面上,燕少的约自然是要提高优先级的。”
好大的口气,这就直接将燕家跳过了?
这话在眼下,在周清涵说来意味深长了——明家,哪个明家?
明家的明悠,还是明家的明宛?
真是狡猾的回答,符合他对“周公子”的刻板印象。
“事不宜迟,就在明天吧?燕少不会没有空吧。”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因为没想到他应得这般快,燕恒灿这边完全没有准备,于是他和商旭连夜商讨准备好了谈判材料,对今天的赴约势在必得。
不料万事只欠东风的时候,事情出现了意外——眼看和周公子约定的时间将至,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恒灿,工作忙不忙?”
“还行吧,一切如常。”
燕恒灿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好的预感在他过劳而突突直跳的心脏上遽然起舞。
果然下一秒一言中的,家长兴奋起来准没好事。
“也就是没什么事咯,那下午回来陪我吧!”税雪台兴致勃勃道,“之前我亲自嫁接的茶树收成了,早上刚送来,味道可绝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明天行吗?”燕恒灿为难道,“妈,我下午有点事……”
对面一噎,明显听不得扫兴话的急了。
“我问过商旭了,你就在茧城,能有什么走不开的?有事推明天嘛。你舍得错过我的茶会?就这么定了!”
说完她就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全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燕恒灿凝着转为忙音的手机,想着被迫变化的排程,忍不住长吁一声。
不怪她,这副独行其是的脾气是他亲自惯出来的。
妈本来就傲娇,兴趣广泛不黏人,平时鬼影都难得一见,她的约自然要提优先级。
往常只要是税雪台终于想起了他这个儿子,以家宴为目的的品茶会,什么工作他都会推到第二天——钱是赚不完的,亲情最重要。
可今天不同。
他约了周清涵,人家周总日理万机,为他特地改变了日程,而他主动约人,又临时放鸽子,怎么也说不过去。
很难说不会节外生枝,下次被周公子“礼尚往来”都不为过。
女人的事如鲠在喉,一天不说开他一天不爽……万一那些事不是周清涵所为,他也好做准备。
总要试探一下才好,他可没忘了袁肖还是个反侦察份子,嫌疑很大。
如果说有人因为和家里不和,无权无势,又想毫不费力地从他们手中取得什么;
那捷径自然就是想办法让周家和燕家反目,他坐等渔翁之利。
可没那么容易。
燕恒灿单手支颐地看向窗外,压根没有要跟商旭商讨这事的意思。
正如商旭所料那般,他能想到的燕恒灿也能想个大差不差,但霸总要装睡也没人拦得住就是。
有一说一,他是很想除掉周公子,可要做到什么程度,也该是他说了算……那肯定不能让幕后黑手看笑话。
……
可任凭他千转百回,眼下就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要和周清涵聊什么他都想好了,偏偏妈在这时候捣乱,不可谓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不是不可以强硬一回,继续推进他的计划。
只是他太了解妈了,假设他贸然旷掉从不缺席的茶话会,他妈一定会好奇是什么人优先级在她之上。
而与他向来没有连接的周公子,他们的交集只有明悠。
等他妈查到这层,一定会胡思乱想,再给他两张嘴都说不清。
这就是他打算白熬一个大夜,放下一切先往家里赶的原因。
到家了。
燕家主宅如往日一般恢宏大气,古色古香,在阳光下别有雅韵。
可从刚刚踏入门口,他就感到今天的气氛截然不同。
佣人们脸上训练出来的似笑非笑莫名地变得刺眼,他们的眼神不似往常的慈爱或空无一物,反而像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避讳。八卦之类。
燕恒灿蹙眉:上次他在他们脸上看到这种表情,还是妈带着某个小鲜肉回来的时候……
怀着忐忑的心情地步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