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翻身上马狂奔出去,一路尽挑些不好走的荆棘窄路,一不留神,不由得多跑了些路,一回头发现身后的人又丢没了,却也一点不慌,信步闲逛搜寻猎物去。也不知走到哪里,忽看见了一只毛色上佳的赤色小狐狸。似乎刚断奶不久,身量还没张开,小爪子刚抓住一只田鼠在啃食,身体一拱一拱可爱极了。
周珷便兴奋道:“抓活的!”
于是骑着枫叶骝凑近后姚宝瑛连发两箭,一箭射进狐狸腿弯,穿过皮肉把它定在地上,而后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走到小狐狸跟前,正准备逮起来,一只油光水滑的猞猁陡然从草丛里跳出来,啊呜一口咬住狐狸后颈,猛一下惊得姚宝瑛倒退好几步跌坐在地上。
这可惊到枫叶骝,跨过一丛蒿草便不受控撂蹄子起来,姚宝瑛狠拉缰绳才堪堪控制住马往回赶,发现猞猁已把小狐狸咬死了,头都快咬掉了。
一旁的周珷破口喊道:“舒韫!跟着我们做什么,还不快滚出来管管你家畜生。”
片刻穿成个绣花团子样的舒韫骑马从树林里跑出来,翻身下马揉揉猞猁的耳朵脑袋,便告罪道:“两位娘子勿怪,瞧这畜生多有眼力啊,一下就看上了好货。”那猞猁也十分受用把死透的狐狸吐到舒韫掌心,然后就拱到舒韫怀里敞着肚皮撒娇。
舒韫自是丰神俊朗的白皙好模样,眉棱深邃鼻高如峰,圆润的杏眼黑白分明,左眼点着一颗风情万种的泪痣,更见风流倜傥,不知道是多少娘子的梦中情郎,身形高如松柏,姚宝瑛跌坐地上仰头看他,一会儿就觉得脖子酸。
舒韫竟然一手就抱起半人高的猞猁,像护着孩子那样拢在胸前,腾出一只手拉她起来,陪笑:“姚大姐姐可饶了他吧,回头我寻几只乖巧的狸猫给娘子们赔罪。”
周珷稳稳坐在马上,无奈道:“舒郎只管好自己的畜生吧。”
姚宝瑛拍拍身上泥土,回道:“我可不敢养,养熟了死我前头我还要伤心。”
舒韫掏出猞猁肉乎乎的前掌,送到姚宝瑛面前,示意她拉拉手,笑道:“姐姐快看,这小畜生素来温驯可爱,它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你看,爪子都收住了。姐姐若还生气,今晚就罚他不许吃饭。”
好好好,姚宝瑛六岁的妹妹都不和鸟兽言语了。
正对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小猞猁碧绿如翡的眼珠直愣愣看着她,姚宝瑛纵有气也消解的差不多了,实在没忍住去揉揉猞猁的脑袋,又捏捏猞猁的前掌,答道:“算了算了,本来身上就没几两肉,饿坏了再闯祸来,可没我们的好脾气。”
周珷好奇问:“小郎君不怕被他反咬一口吗?”
岂料舒韫不以为然道:“怎么会?种善因得善果,我以真心待他们,他们也会以真心待我。人都是如此,何况鸟兽乎?”
姚宝瑛和周珷对视一眼,大为无语,想这小郎君年近弱冠,自小没少因为身世被人戏弄,也算经过人事凉薄,怎么会养出这么一副天真娇憨的性子来。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恩怨分明的君子,更不少以德报怨的小人。
这样的人物要混官场,可不是得找个得力的岳家多帮衬。
舒韫放下猞猁,扫净身上的枯枝残叶,拱手正色答谢道:“我出身微贱,承蒙两位娘子不看轻我,这样的恩情,韫自当铭记终生。”
“怎至于如此?”姚宝瑛忙扶他起身,“你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等来日出相入将,谁还会说你的出身呢?”
周珷笑得开怀,怡然道:“好歹你是永嘉侯府唯一的血脉,若你也低贱了,我们只说是乡野村妇了,明日说不得就被踩到泥里。好了好了,大丈夫休作妇人扭捏之态,快快上马,你我杀个开怀。”
姚宝瑛上马还未坐稳,忽见舒韫怀中的猞猁两只尖耳朵立起,高高拱起腰身准备扑咬,但见远处尘土飞扬中是明姝和沈文狸策马跑来,身后还跟着只中了一箭的野猪。
明姝见人大喊:“快快离开,这野猪发狂了。”
猞猁嘶吼一声溜下马背,朝着野猪方向去。身后密林无处可走,周珷,舒韫和姚宝瑛也无处可逃,当即三人搭上弓箭迎着野猪就策马冲了过去,想来是野猪体型庞大,一两支箭不足以把它射杀,反而把它激怒了。
野猪皮厚,姚宝瑛与周珷拉满角弓各发三矢,只有两支一中腹部,一中眼睛,中了腹部却没有扎进去,只野猪视线受阻,总归是调转方向叫明姝和沈文狸脱困,却不想舒韫生生射空了,眼见野猪又要冲过来,岂料前头猞猁灵巧躲开,叫那野猪直冲着舒韫去了。
猞猁即刻回头与野猪缠斗,拦着那头畜生不许往舒韫方向去。
沈文狸赶来又发两箭,一支箭中了野猪肩颈,一箭射空。即便如此,野猪也没气绝,带着前腿上牢牢咬住不放的猞猁,一拱身撞向沈文狸胯下黄风马,那马嘶鸣一声,竟把沈文狸扬到地上。
姚宝瑛急忙催发两箭把野猪从沈文狸身边赶开,发觉自己的弓力道不够,不足以钉透野猪皮囊,扭头喊舒韫帮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