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诞辰,今年西北得胜,圣人从自己私库拨钱为皇后庆生,同时厚赏三军,大赦天下,又叫尚宫尚食等女官组织宴席饮乐,叫了妃嫔们和所有儿女一起聚在立政殿歌舞宴乐一整日。
圣人全程陪在皇后身边,接受妃嫔儿女庆贺歌舞,当场下旨诰封齐王为太子,择吉日加冠行册封礼。齐王终于名正言顺正位东宫,皇后也可以放一百个心了。
同时所有儿女都加赐食邑一百户,婕妤以下妃嫔各升一级,婕妤之上众妃则厚赐财帛。
一时众人皆欢庆,山呼皇后千岁。
姚宝瑛协理宴席,后又安排善后事宜,周珷详参政事,二人一连多日劳累,夜深时就近在皇后立政殿留宿一晚。
二人晚上同榻而眠,因宴席间多饮了酒,一时之间都不觉困,叫奴婢摆上一副棋盘对弈闲谈。
“往后有的忙了,太史局定了永定公主和亲吉日在五月十六。在此之前,还有三哥和四哥娶妻。小九小十进至善殿学习,十二开蒙。小六也要赐宅开府。你既协助阿娘内宫事,又帮我和小八处理外朝事,只怕是永无宁日了。”
姚宝瑛落下一子开始起手布局,“不怕,不过就是少睡些时间。这些日子虽忙碌,我却觉得比过去十几年还要畅快。”
“只是这样,圣人还会将你下嫁吗?”姚宝瑛问道。未出阁的娘子帮忙理家没什么好说,可一旦出降,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毕竟只要家还没绝户,只怕没人会同意外嫁女管娘家的事。
周珷思忖再三,布下一颗黑子,又道:“不嫁,我是圣人长女、太子亲姊,帮阿爷和弟弟是天经地义。嫁了人,我就是外命妇,要递牌子才能进宫给阿爷阿娘磕头。既然如此,这嫁人也没什么意思。”
姚宝瑛堵住黑子退路,惋惜道:“可惜姜七一片深情。”
“他很好,可是现在他不适合我。”提及未婚夫婿,周珷也很坦然,“自小谁都知道我要嫁他,他要娶我。我之前满心想的是,待我出宫成婚,给姜七求一个高官,哪怕求个爵位,阿爷未必不会答应我,我依然能仗着兄弟胡作非为。”周珷举棋不定,执一颗黑子来回试看,嘴里的话也不停:“如今已经不想了。我读了书,几乎学尽了世间的一切道理,不比儿郎差,如今国家正值内忧外患之际,再叫我嫁人安享富贵,我只觉得那是浪费年华。”
“总以为圣人培养你作周公的惊世之举,是为了皇后和太子地位稳固而行使的下策。可知这也是你一路辛苦勤学而来,终于能与亲王们比肩了。”姚宝瑛感叹。
“你教了我这么多东西,总也不是无用功。”周珷也叹,“何尝不是下策,但凡阿爷有更好的人选,我知道他不会选我的。四哥病弱,小六庸碌,剩下的几个兄弟是世族血脉。种种无奈之下,这时才挑了我罢。即便如此,今年礼官所安排的祭天仍没有我的位置,祭祀宗庙时我仍排在十二之后,阿爷看过也没说什么。”
“先不管这些虚的,如今你得圣人看重是最要紧的。”姚宝瑛斟酌道,“最好能稳妥住,你为齐王代政也瞒不了多久,姜公是你亲舅,大约会维护你,其他朝臣可就难说了。”
周珷细细思量,又道:“公主不比亲王,按例只配邑司打理封邑收入,最高不过从七品下。我得去求阿爷许我开府置官。如今大可先借着四哥的人手,他开府大半年了,总比我宽裕一点。”忽而想起了什么,又笑道:“陆公上个月班师回朝,卫率整编的事阿爷点了大哥协同陆公去做。陆公为人谨慎,大约还是填回各处。等明公回来,你要出力,帮我讨来卫三郎。”
这是好事啊,卫三郎也算是她们知根知底的人,又才从甲戎战场上撤下来,人品能力都没得说,如今周珷缺人用,卫牧更需要报效的门庭,自然是再好不过。姚宝瑛笑道:“行,届时我给舅舅写信。”
周珷再度落子,又道:“等阿爷答应我置官的事,我即刻讨你来做长史。”
“长史?”姚宝瑛咋舌,“你也太敢想了些,王府长史是从四品官呢,要如你所说,我阿爷勤勤恳恳几十年才做了四品官,与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娘子平齐,叫御史再参你一个胡乱授官,罔顾尊卑。”姚宝瑛下手截杀,吃掉了一片白子。
“不仅是四品官,我还想叫你做宰相呢!”
姚宝瑛扑哧一声笑出来:“愈发说梦话了,我做宰相,你做什么呢?”
圣人吗?
“我要做大将军!”周珷眼见自己下不过姚宝瑛,索性耍脾气一掌拍到棋盘上,顷刻间桌上棋子黑的白的混成一片。
“好好好”姚宝瑛乐不可支,捂着嘴一个劲儿地笑,“要是我做了宰相,我希望全天下的小娘子,都能做官。”
周珷也学她说起来:“我要让四境安定,万国来朝,子孙后代再不起和亲之事!”
两个人笑着扭到一起,至夜深方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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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二人于沉睡中被奴婢们面色哀惨地叫醒,道:“太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