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阁时,明家还是郡公,也没有今日的权柄,却也给了我小二十万贯的嫁妆。明娥明姝这代也如此,低嫁的明嫣就更多了。如今舒韫对你必然是千好万好。如若将来有变故,横竖你手里有产业,总不用看他鼻息过活。”
“阿娘,我好歹还有官身,也有岁米俸禄和职田。哪里沦落能到你说的田地。”
明氏这时不悦,嗔责她:“哪有女人做官的。圣人宠爱公主,你们都跟着瞎胡闹,你虽有官职俸禄,又何曾进过宣政殿?”
“阿娘——”姚宝瑛也不大爽快,问道:“之前在橦城,阿娘协管军械不是干得很好吗?后来还恩赏升了一级诰命,可见咱们凭自己本事也是能吃上饭的。”
明氏叹了一口气:“诰命又如何呢?我还是在这座府邸中当家理事啊,只当我是作了一场好梦罢了。”又道:“抛开别的不谈,你院子里那几个丫头也都不小了,你何时将她们配人家?”
姚宝瑛悻悻,她自认为算是个较为宽仁的主人了,对于屋子里丫头们的婚配态度就是让她们自己家里来提,而后自己陪送点嫁妆添礼就完了。身边有头有脸的不过桑柘梧桐和桂子几个,桑柘阿娘是明氏身边的赵妈妈,阿爷又是明氏嫁妆田庄上的管事,自然有亲爷娘为她做主。梧桐的阿爷早死,阿娘则是老祖母濮氏身边的侍婢,改嫁到田庄上了,又生了儿女,也管不上梧桐。同无根基的桂子,她们两个才是明氏重点关注的对象。
“梧桐也就罢了,这丫头自幼跟你,十分忠心。将来去永嘉侯府上,找个上进能干的郎君也算对得起她。桂子那丫头我却不敢放心,其一她是半路来的,未必与你贴心,再者她在明家就差点勾引坏了郎君,又生了一副好面孔,你且好好想想吧。”
这话姚宝瑛却不服,有心为桂子辩上一辩:“她平日已经十分恭顺。又肯学习,如今已识得不少字,懂得许多道理了。再者,明四本就是一副风流样子,何须娘子勾引。”
明氏含笑看她:“你怎么认定你的郎君不是风流人物?又怎么认定读过书的就没有坏心?一个奴婢而已,你要把她教成像你一样的人吗?你的丈夫喜好狸猫,难道还允许畜生们上桌吃饭吗?”
是日夜里姚宝瑛捧着万贯家财回到翠华轩,把两个匣子就地一放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
夜深桂子来送汤水,又劝姚宝瑛休息。
姚宝瑛随口叫她关了门坐着,问她几句话。
桂子只道不敢,站在姚宝瑛面前等着回话。
姚宝瑛停笔抬头,正色道:“坐下。”
桂子却扑通一声跪下了,俯身道:“奴婢不敢。”
姚宝瑛长叹一声,放下纸笔起身扶起桂子,硬拉着她穿过明堂坐到床榻旁,桂子还要再跪,却叫姚宝瑛一把按住了,只得半坐在床边,姚宝瑛一指床头的一个雕花匣子:“这里面有你身契和户籍,你不同于桑柘梧桐全家都在我这里,如今你已有十六岁,我放你出去做良人过日子,你愿意吗?”
桂子刚要一口回绝,姚宝瑛拉住她,劝道:“你仔细想想,奴婢贱籍,是一生一世的事情。”
片刻后,桂子一双圆而亮的眼睛已经蓄上泪水,她又跪在姚宝瑛的脚下,哀求道:“大娘别丢了奴婢。叫奴婢做牛做马也使得,只求大娘不要赶我走。”
姚宝瑛叹一声:“奴婢贱人,律比畜产。你的子孙后代会跟你一样代代做我家的奴婢,杀了你,我不用偿命,运作得当,我连刑罚也不用受,即便如此,你也不后悔吗?”
“大娘最是宽厚和善的人,奴婢自来了姚府,大娘没有一日打骂,又叫桑柘和梧桐两位姐姐叫我识字,是奴婢的再生父母,奴婢只恨不能粉身碎骨报答大娘的恩情。”
姚宝瑛要扶起她,桂子却铁了心跪着不肯起,连连叩头哀求。
“我要嫁人了……”
不等姚宝瑛说完,桂子以为是怕她将来勾引夫婿,连忙表决心:“奴婢绝对不敢勾引男主人,大娘若是觉得奴婢这张脸碍眼,奴婢即刻就毁了去!”说着就拔下头上一支小小的金簪要划自己的脸。姚宝瑛赶忙夺过簪子制止桂子,这簪子她还记得,当时她要了桂子的银戒指砸卫牧,回头从自己的妆匣里找了一只嵌红宝石的金戒指赔给她,桂子不敢要,姚宝瑛直接端过妆匣叫她自己挑。
她选了一支最小的金簪,没有一丝纹饰,用量也很少,其实那只是姚宝瑛戴冠时用来固定用的东西,像针一样。
“被男人看中了算什么好事。”姚宝瑛把金簪插进桂子的发髻,叹道:“你在明四那里受的排挤,不都来源于男人吗?”
桂子恳求道:“是大娘救了奴婢,奴婢一生一世都做大娘的奴婢。”
姚宝瑛的指尖爱怜地抚上桂子的面庞,凭心而论,桂子是个美人,比她满院子的奴婢绑在一起都要好看,面如皓月,双眸如星,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可是发髻衣裙都刻意的平凡,头上甚至没有一朵珠花,而所得衣饰珠宝赏赐又大多分给翠华轩的其他奴婢,素日被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