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寒来沈府时已临近黄昏。
他面色带着明显的疲惫,刚坐下就用手捏了捏眉心。
沈知煦一看便知他这几日必是十分繁忙。
“最近都在筹备秋猎大会?”
季临寒点头:“此次秋猎大会日子定得着急,许多事都得准备,不过你让我查的那件事已有眉目。”
沈知煦心中一喜,但看季临寒疲累的模样又心有不忍。
她上前站在他身后,帮他轻轻捏着肩膀:“可是查到当年有秘密生产的妃子?”
“没有。”季临寒摇摇头,伸手将沈知煦的手攥住:“你坐。”
“虽然没查到妃嫔,但我查到还有一人,当年也在皇宫之中。”
“谁?”沈知煦紧张地捏起了帕子。
“乃是瑞云长公主。”
沈知煦脸色有些木然,她怎么都没想到会听见这个名字。
瑞云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姐姐,二十年前和亲嫁去了大祁西侧的邻国拓跋国。
那时长公主正是花样年华,可拓跋国王已近五十岁,嫁过去没几年他便在王权争斗中过世。
按照拓跋习俗,国王去世后,和亲公主守孝后可以留下,也可以回到大祁。
当年和亲乃是因为大祁几方边境都有战乱,不得已才以和亲寻求与他国结盟。
拓跋国王去世时,大岐日渐强盛,许多大臣觉得当年的和亲是种耻辱。
所以在瑞云长公主在拓跋守完孝后,大祁立刻便派人将长公主接了回来。
长公主刚回来时宫外的公主府还未修建完成,她便住在皇宫里。
季临寒道:“我查到当年你出生前后的那几个月长公主生了场大病,从未在外人面前露过面。”
“所以那时候很可能她有孕在身……”
“是。”
沈知煦眉心越拧越紧,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季临寒,觉得此事实在荒谬。
“按我出生的日子算,那时该是瑞云长公主回到大祁的半年多以后……”
“不错。”季临寒脸色凝重:“可长公主在拓跋为老国王守孝半年后才回来,所以她当时若有孕在身,一定不是老国王的孩子。”
沈知煦觉得不可思议就是因为她也想明白了这件事。
瑞云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是在给拓跋老国王守孝的那半年里怀上的。
这件事若被拓跋和别族知道,对大祁来说便是奇耻大辱,瑞云长公主根本活不了。
所以这孩子生下来就不能冠皇姓,只能找个别的去处。
而沈常铮与昭和帝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他对昭和帝极其忠心。
恰逢他的妻子也在差不多的时候生产,所以最好的去处便是宁德侯府。
如此一切便都对上了。
沈知煦暗暗沉思许久,渐渐把一切都想明白。
但想明白后,她更是觉得恍惚。
她依旧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更让她难以理解的是,沈常铮是不是为了长公主的孩子,把自己的孩子害死了?
原先那孩子到底是身子弱本就活不长,还是被人残害?
沈知煦心中忽然涌出许多负罪感,她顶替了宁德侯原本的女儿,觉得自己像个凶手。
察觉到她神色有异,季临寒上前攥住她微微发抖的手。
“这些都是猜测,若想证明还需继续查探,不一定是真的。”
“嗯。”沈知煦愣愣地点头。
季临寒又道:“我已让池修去找当年在宫中待过的老嬷嬷,但最近事务繁忙,或许得等秋猎过后才有结果。”
“好。”沈知煦渐渐整理好情绪,她问道:“如果我想见长公主一面,你可以安排吗?”
季临寒为难:“长公主如今在宫外的公主府,府内府外都守卫森严。”
“她又常年称病不出门,许多人连她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只有在大型宫宴上或许才能见到她。”
沈知煦心中了然:“见不到就算了……”
她绞着眉心的模样让季临寒觉得揪心。
“你放心,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安排你们见面。”
“谢谢你。”
沈知煦回握住季临寒的手,觉得对方温暖的手心给了她许多力量。
此刻她脑中十分混乱,并未发觉季临寒的脸色极其沉重。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默默抬眼看向窗外落叶,眼眸之中竟有种哀伤焦心之感。
季临寒并未在沈府待多久,没一会儿就被池修喊走。
沈知煦与方晴吃过晚膳后,去了沈延卓的小院。
裴行正在院中熬药。
前几日沈知煦将从吴氏那里带回的毒药交给了裴行。
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毒药早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