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订好的吉日如约而至。
琅心院里,大夫人派来的喜娘将薛鸣佩盛妆打扮了一番。
戚宁雪也走了进来,亲自为她将头发盘起来,簪上金钗。
“……娘。”薛鸣佩怔然。
这件婚事,戚宁雪并不喜闻乐见,在得知的第一时间便把她叫到佛堂,试图劝说她。
“鸣佩,你当真要跟了戚韫?还是另有打算?”
另有打算?
薛鸣佩垂眼:“娘以为我能有别的什么打算?”
“无论你到底是图谋其他,还是真得想嫁给戚韫,娘都想说,侧室翻不起什么波浪,到时候正妻入府,就是一辈子任人宰割的命。”戚宁雪道,“还是说你还存着什么幻想,戚韫会一直护着你?”
一向对这个名义上的“娘”敬而远之的薛鸣佩,也生出火气来。
“多谢娘关心,戚韫护不住我,娘能护住我吗?此前怎么不见娘为鸣佩的终身大事费心呢?”
但凡戚宁雪有一点靠谱,可以让她倚仗,她也不至于破釜沉舟,走到这一步。大哥出事的时候,她也去找了戚宁雪,希望她能在外祖父面前说情。
可是她却直接拒绝了她,还好生“训诫”了她一番,要她安分守己,不要随便生事,为了外人给戚府添麻烦。
说得好有道理,她确实是没资格麻烦戚宁雪的。
所以只能靠自己。
这个娘连女儿的婚事都全部扔给了大夫人,此前半点不关心,等到木已成舟了,才跑过来教训她一通。
字字句句,义正词严,却没有一句能解决问题。
“那娘觉得鸣佩还能有什么好前程呢?不给戚韫做侧室,去给其他府的人做侧室?我倒是想离开京城,嫁去一个清净的小门小户做夫人。”薛鸣佩闭上眼睛,拳头攥起,“可是我能吗?”
她这个身份,根本就离不了京城。
大夫人倒是和她说过,一些寒门新贵,自己嫁过去也能做正室。可是她和那些人素未逢面,更不知道对方人品,怎么敢托付终身?
当日戚宁雪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最后只扔下一句“你非要嫁,我也不管了,总之别随便惹事”便走了。
把薛鸣佩气得快要吐血。
只是眼下这日子,薛鸣佩也不想和娘闹得难看,恭谨一礼,心中又生出伤感来。
此前她想过许多次,自己出嫁的时候,和爹娘、大哥泪眼涟涟,依依不舍的场景。可是谁知道这一天真得来到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甚至不知情。她面前能够拜别的亲人,只有这个“娘”。
即使以后还在一府里,到底还是不同了。
戚宁雪的眼睛也湿润起来,将一个盒子递给他。
“这是你娘成亲的时候,你爹给我的聘礼。娘……娘没有好好照顾你,这个你收下了,就当添礼。”
薛鸣佩踌躇。
这东西自己不该收。
“也是……”戚宁雪道,“你看不上这种不详的贺礼。”
毕竟她的婚事并不怎么美满,年纪轻轻就孀居。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套头面和你那长命锁一样,都是你萧姨亲自打的,一眨眼都这么多年了。虽然年头久了,但并不老气落伍,她的手艺,比得过现在梁京有名的大师。”
“萧姨?”薛鸣佩蹙眉。
“你不记得了?就是你崔叔的娘子。”戚宁雪道,“也是,你到底没见过她几次,她又去得早”
薛鸣佩讶然,电光火石间想到了自己那块长命锁里面的秘密,和崔畅的未竟之言。
线索藏在了他夫人那里!
想到这里,她不再推辞,收下盒子道谢。
喜娘过来催促,满腹心事的薛鸣佩便被送上了小轿。侧室不比娶妻之礼,简易许多,不过戚韫显然十分重视,该有的礼全都往最高最好的备。轿子把人送到了临风院,两人跪拜了戚韫的爹娘。
酒宴设在了次日,请的人不多,都是亲朋好友。
礼毕了,薛鸣佩的心神才放松下来,让枫儿伺候着梳洗干净,打量起自己的新屋子,发现这里的陈设十分精心雅致,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案上玉瓶里,还插着摘下来没多久的鸳鸯茉莉。
她轻抚着花瓣嫩蕊,接着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腰被搂了个满怀。
“喜欢吗?”
她没说话,唇边的笑容却泄露了真实想法。
喜帐垂下,遮住一夜欢好。
次日,戚韫去席面上接待宾客,看到郑子衿的时候,眸色一深。
没想到,这人竟然还真来了。
“原来是郑公子,请。”戚韫彬彬有礼。
郑子衿笑着还礼,表情却有些魂不守舍,被戚府的侍从领着落了座。
那一日之后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