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政殿内,鸦雀无声,君臣们面色各异。
至于姜栋,则是又惊又怒,大声呵斥道:“闻道鸣,国史一书乃是我太史馆诸位名儒大儒所著,句句可考,字字可查,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要知道姜栋站在这朝堂之上,就是因为他是太史馆的扛把子,而之所以能够数次不给秦老大面子,同样也是因为这差事。
他开阳姜家是诗礼传家的名门望族不错,可既然修撰了国史,那必然是字字真金一般,有了半点偏差,他姜栋,他姜家就会身败名裂。
要么,别接这个活,既然接了,就要写好,写不好,玩蛋去吧。
秦老大面色有些不太对,望着闻道鸣,沉声道:“闻老先生,这国史一书,当真有所偏差?”
其他大臣们也不由紧张了起来。
要知道这里不少人都是从龙之臣,而国史之中,必然会有他们的事迹,这可是流传后世的官方记录!
闻道鸣竟然根本没搭理秦老大,而是霍然而起,须发皆张,指着姜栋就开喷了。
“姜栋,你这恬不知耻的老匹夫,夏朝乃是陛下与诸位大臣耗尽心血才开创的江山,一笔一墨,皆需考证,陛下的功绩,诸位大臣的功绩,都需记载,你却用春秋笔法带过,是何居心!”
秦老大
面色阴沉如水,几位老臣的面色也变了,望着姜栋,满面冷光。
混到这个地步,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个名垂青史吗,如果姜栋真要是像闻道鸣所说,那自己还留什么记录了,名字能不能留下来都是两说。
文臣,首先他的第一身份是文人。
而文人最注重的是什么,当然是名声,没有名声,谁鸟你。
这“国史”就关乎着名声,关乎着子孙后代混的好不好。
就好比至圣先师的后人,如果没人记录先师的事迹,后世的人就不知道这位先师了,而这位先师的后代,自然也就会继续默默无名。
“太史馆修撰的文本,旁人无权观看,闻道鸣,你既没看过,何敢满口胡言乱语,这大殿之中,陛下在,诸位大人在,你莫不是要搬弄是非无中生有吗。”
“老夫是没看过,可却听了。”
“听了?”
“不错,老夫问你,昌帝殇疑秦帅,大太监郭保宣旨拿都护大将军秦罡下狱,后秦罡吞石毙,昭、麒、烈三子亡父,自营中立誓为父讨仇,这可是你写的?”
“是又如何?”
“好,你承认便好。”
闻道鸣说完后,诸位大臣们面面相觑,没听出哪里不对啊,陛下他爹让殇帝给弄死了,然后秦氏三
雄在军营之中直接叛了,自此开始当反贼干昌朝,是这么回事啊。
秦老大也是一头雾水,对这句话没有任何异议。
闻道鸣却不解释,只是再次问道:“列臣七,卢通,秦建朝为夏,六部大员唯缺户衙,天子昭征卢通为户尚书,可是你写的。”
“没错。”
“隆广十六年,叛将张广达攻陷梓阳,上官与家将四百余人,见敌势大自南遁走,是你写的吗?”
“是!”
“昌隆十六年,秋…”
“渭阳县,闻人泰…”
“南平魏氏…”
“昌隆十九年,营无粮…”
“夏京,破,殇帝自毙…”
闻道鸣每说一段,都要问上一声,而姜栋也会承认。
可君臣们的面色却是越来越古怪,因为闻道鸣所说的每一句话,或者说是太史馆编撰的每一句话,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只是记录,没有评价,每个字都是事实。
姜栋则是满面冷笑。
想在国史上挑毛病,纯粹是想瞎了心。
国史编撰完毕后,是要送入宫中进行抄录的,陛下会看,很多大臣也会利用各种手段看一下,太史馆的大儒们怎么会在这种事上弄虚作假。
再一个是他们想瞎写也不成,因为
国史是属于文字记录形势,和起居注差不多,谈不上公平客观,因为不能写评价,事实是什么就是什么。
可要说姜栋这群人想要耍心眼,也不是不能,也能从文字上下手,要不然他们的地位也不会这么超然。
就好比秦烈曾带领了三千七百人大破敌军四万人,打了三天两夜,这才惨胜。
怎么写,就看姜栋的心情了。
当然,写关于秦家的事,姜栋心情肯定都不会好,那么就是一笔盖过,什么什么时候,在哪,秦烈与某某某作战,赢,不到十个字,完事了。
可如果领兵作战的不是秦烈,而是和他姜栋交好的将军,那肯定要大书特书一番,某某年,在哪,谁谁谁统兵,如何悲壮,如何破敌,壮哉,勇乎。
也不能说一笔盖过不好,也不能说利用大量笔墨着重描写好,因为都是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