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作答?”玄尘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要云道友想来,我该如何作答?只能如那般秃驴们忽悠香客一样,说一句仙缘可遇不可求,若是执意相求反而落了下成,即便得以面见你这位存世仙人,又能得到什么结果呢?”
“哈哈!”李文被玄尘的无奈逗笑了,端起杯盏又是一口闷下,夹起一块肥而不腻的红烧肉压酒,这才开口说道:“贫道本以为,玄尘道友应该是和从前一样,一是一二是二才对,没成想还真应了那句屁股决定脑子,你玄尘也学会打太极了啊!”
“我的云道友唉!你可别打趣我了!”玄尘苦笑更浓,端起杯盏抿了一口:“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啊贫道可是极其难熬!”
“哦?说来听听,也让贫道开心开心!”李文却是一点儿没有体谅他的意思,反倒是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阵仗。
这话听得玄尘嘴角直抽抽,要是换个人,以他现在的暴脾气,那早就一拂尘甩过去教他该如何做人了。
奈何面前端坐着的是李文这尊真仙,别说是调笑他这些了,哪怕是打碎了牙也只能笑嘻嘻往肚子里咽!
心中郁闷归郁闷,玄尘又喝了一杯老酒,借着那
股子飘乎乎的劲头儿,忽略掉了李文脑壳上亮闪闪顶着的真仙光环,干脆把他当成了倾听者:“云道友你是不知道啊,上来之前,我也寻思若是山门净地都做不到一清二白,那贫道修道又修了哪门子的道?
可是真等我做到了执事的位置上,唉,很多事情不是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尤其是对错二字,绝不仅仅非黑即白!
自上次道友你潇洒下了山去,龙虎山上上下下可谓是大为震撼,就连许久不曾问起世事的老天师都重新出山,亲自将灵都师叔等一众人从龙虎山除名后逐出山门。
老天师可能是看在云道友你的面上,直接让我越级接任龙虎山执事一位后,我本想往尘事了一切向前看,也没准备对灵都师叔他们赶尽杀绝,可是云道友你猜猜看,他们如今身在何方?”
李文听到这儿,桌下的右手下意识便要掐算起来,目光流转又觉着本就旧友重逢借酒叙旧,若是连三两友人的攀谈之间都要掐指来算,这仙不当也罢!
思绪至此,李文停下了手指:“玄尘道友什么时候也学会卖关子了?”
“深陷牢狱啊!”玄尘的眸子里有忌惮闪烁,“送他们进去的,不是贫道,
也不是龙虎山,而是往日里对他们恭敬有加的达官贵人!那些人就像是不会叫的狗,觉着你身上有骨头吃,便会摇着尾巴满脸恭敬,可若是发现你浑身上下骨瘦嶙峋,别说给他们骨头吃,都恨不得把狗打死煮了的时候,这不会叫的狗啊,咬人最疼!”
“所以,玄尘道友你也怕了?害怕自己步了那位灵都道人的后尘?”李文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脸上的淡笑有些凝固。
“怕!贫道修道,却未曾得道,本就是一介凡人,面对这牢狱之灾谁又能不怕呢?”玄尘摇了摇头,目光中的忌惮闪躲却是很快敛尽:“可是贫道又不能怕,不该怕!贫道立志要让龙虎山的天恢复清明,也想过借着师叔他们终得恶报一事,将龙虎山从这个不见底的漩涡中彻底抽离,可是贫道把自己关在外门理事会档案室一天一夜后,不得不承认想要做到这一点,难!不是一点半点的难!”
话说到这儿,玄尘抹了一把嘴角的油渍,胸中愤懑使他有些失态,快速抓起桌上还剩下半杯的酒盏仰头饮尽,声音也大了许多:“云道友你有莫测的仙法,许是能看得出来,贫道身上或是已经沾染了凡尘污浊吧?
今天那些达官贵人给你送上补品,你若不收,明天必有难堪落在龙虎山上。
可你若收了,明天他们就会给你送来名贵书画,你收还是不收?
若是收了,后天许是贵重古董,又许是直接奉上金银细软,要还是不要?
贫道不能要,可贫道又不能不要!
云道友,这其中度量,有时候真的难以把控啊!”
李文点了点头,原本凝固的轻笑恢复淡然。
他知道,玄尘能够憋着气说出这番话来,那就说明眼前的玄尘还是那日在龙虎山下,有胆儿坏了自家师叔买卖的真道人!
“玄尘道友,以贫道来看,你身上并无污浊,却独有一股清气冲天!龙虎山上那位老天师,有魄力扶你上位当这个执事,实乃龙虎山之幸,实乃天下道门之幸!”李文这话不假,玄尘身上道袍布料光鲜华贵,更有金丝银丝点缀其中,可他能看得出来,玄尘的气海仍是一片清净,诸多俗世污垢宛若被透明的壁垒阻挡,虽身处其中却不受污浊侵袭。
“哈哈!有云道友你这话,贫道也算了无遗憾了!”玄尘哈哈大笑着再度举杯,嘴唇碰到杯壁饭刚才发觉,酒杯里空空如也,不知不觉中俩人已经分完
了一整瓶陈年老酒。
“叮铃铃……”
忽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尴尬,玄尘揉了揉眼眶让自己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