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当老爷当惯了,教书教得不好,许多人都不满意,想把温常光换了。
温常光恼羞成怒,跟村里闹了矛盾,如今村学也停了,就这么空了几个月。
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村里说得上话年长的老人们商量后决定,今年就算了,明年开春后村学要继续办,教书先生要么让温子乔来,要么花钱从外面请人。
由此,温常光家恨上了温子乔,温常光的弟弟温常德是个混不吝的,经常找温子乔的不痛快。
渔娘从那位刘阿婆说的话中拼凑出前因后果,把看完的一叠纸交给护卫。
护卫把文章放到温子乔散开的书箱里,跟着主子离开府学街。
跟在渔娘身边伺候的小林氏叹声道:“这位小郎君看着是个不错的,无奈家中人丁单薄,考中秀才之前只怕要受好些欺负。”
刚才听那个刘阿婆话里话外的意思,温子乔家中的几亩田地勉强够他们母子二人吃饭,家中最大的财产是保宁府城内东北角一座一进院子,家里如今全靠这个院子的租子维持他读书开销。
那院子也不大,租子不多,平日里温子乔还要靠给人写信、去书铺抄书等补贴些才勉强够笔墨钱。
日子本就过得艰难,里正家还打压他们孤儿寡母,以后都不知该何去何从。
“子乔啊,想想你娘,你每日可出门,你娘一个寡妇住在村里,温常德那鳖犊子若是使坏,你娘该怎么活啊。”
刘阿婆话没说透,温子乔却是明白的,温常德他们就是用他的前程拿捏他们母子,吃绝户。
若是想守住村里的家财,要么不读书了,回家种地去。要想读书,或是回村里教书,温常德使坏,他在村里住不安稳,哪里读得进去。
村里住不下去了,那就只能把城里的小院子收回来,他们母子搬到城里住了。村里的田地种不了,大概是低价租给哪户温家人。
温子乔苦笑,都是同姓,说起来祖上都是一家人,他爹还为村里教出许多年轻人来,他爹死了还没半年,竟然这般欺负他家。
碰到这么一出糟心事,渔娘也没游玩的心思了,但又不想回张家,于是转身去城外码头。
渔娘最怕冷了,穿着厚实的棉衣,肩上披着披风,手中捧着精致的暖炉,即使这般,她坐在二楼的窗边喝茶,也要开着窗透气。
一阵冷风吹过来,风直往脖子里钻,浑身冷透了,渔娘大笑。
“爽快啊!”
见大娘子不知道发什么疯,阿青几个丫头都陪着,小林氏壮着胆子劝道:“主子,咱们关上窗户吧,别着凉了。”
“关吧。”
小林氏忙把窗关上,阿青给主子倒了杯热茶。
渔娘喝了一口热茶,从嘴热乎到心里,渔娘笑着跟阿青说:“听说保宁府的人喜欢喝醋汤胜过喝茶?”
“奴婢可不知道,不过一地有一地的习惯,保宁府产醋,百姓们爱吃醋也正常。”
见主子跟丫头说笑起来,小林氏试探着问:“大娘子,你刚才是否为温家之事动气?”
渔娘淡淡道:“林嫂子,我只是为寡居的娘子们感觉难过,有儿子的寡母尚且如此,家里若是没有男丁的寡母,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
哦,也有厉害的,王苍的父亲去世后,王苍的母亲把王家紧紧握在手里,仆人不敢欺主,亲戚也不会低看了她。
究其根本,那是因为赵氏不但自己有手腕,她还有个争气的儿子。
小林氏劝道:“要我说,那温家小郎君的母亲若是个刚强的,若是豁得出去,就算寡居,明面上也受不了许多欺负。”
“林嫂子,自己厉害当然不受欺负,可这不代表那些不厉害的普通人,就活该被欺负。”
林嫂子愣了下,随即低头:“主子说的自然是对的。”
渔娘知道自己说的是对的,可就如林嫂子所说,当今世上,女子若是不厉害些,就是被欺负到死的命。
所以,渔娘只是感叹罢了,没有见一个人就帮一个。
她就算有那个心,也帮不过来。
人活一世,终究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