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山势险峻,山顶很冷,马车也不知怎么做的,下面似乎有隔层,放置了红炭,坐在里面若是裹了斗篷,必然很热。
故而她在上马车之前便解了斗篷,里面穿的衣衫料子用上好的蚕绒,轻便暖和又不厚重,方才他措不及防撞上来,因为收手收得太快太猛,这才弄乱她衣衫的襟口。
乔骁本来不想看,但余光却忍不住停留在她的那边。
她里面的衣衫是交襟口样式,共有几颗盘扣,具体几颗,乔骁不大清楚。
他眼下只清楚,最高耸入云处的盘扣被他给弄开了,幸而里面还有绒衬,否则必然露出雪白松云。
乔骁又后退了一步,“对、对不住。”
“我并非有意的。”他的声音很轻,说话的时候紧抿着唇,耳尖染上歉意和难为情的红晕,一方面又觉得他太莽撞了。
除此之外,乔骁又在反思,他的警惕性似乎降低了不少,否则怎么会走着走着就撞了上去,还揽她入怀。
她果真是娇小玲珑,若非背对,他的脸恐怕要吻上她的额面了。
“我知道,没事。”余白芷语气随和,抬手之间便扣好衣襟的盘扣,随后提着裙摆踩板凳上马车。
乔骁瞧着她满不在意的样子,越发抿紧了唇,他没在原地顿太久,很快也抬脚上了马车。
进入马车之内,便只有两人了。
她的裙摆不知怎么弄潮了一些,她弯腰提起裙摆在弄,伸手拧了拧,似乎在看看能不能拧出水。
她的长发全都搂了挽起,用发钗簪住,衣领边沿有一圈绒绒的兔毛,此刻她弯下腰在忙,后颈露了出来,能够看到凸起的颈骨节。
因为距离比较近,乔骁看到她的后颈骨节上面有一颗小小的痣。
这颗小痣本来不起眼,只因为她肌肤过白才对比明显。
他看得入迷走神,余白芷起身之时,乔骁方才急急挪开目光,只是动作起伏大,被她看见了他的窥伺。
她不解,温声问乔骁,“怎么了?”
已经被对方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总不好插科打诨,又想到饭桌上她的欲言又止,乔骁正好在这个关头转移话茬,问他当时是不是叫错了。
等他问完,余白芷就跟饭桌上没什么差别,无声看着他。
瞳眸水润,叫人紧张。
“...你这样瞧着我做什么?”
眼前的男人比坐马车来时话更多了一些,浑身的刺也微微软了下去。
余白芷淡笑着反问,“你有没有看过庚帖?”
乔骁一顿,“庚帖?”
见他神色疑惑,余白芷便知道答案了——他没看。
“我....”没看。
他都不想跟她成亲,一门心思想着和离,哪里会在意这些,况且当时怕他逃走忤逆生事,整日服食软筋散不算,还被点穴动弹不得,怎么会知道成亲的还是以。
余白芷没有非要他说出后言,让他难堪,径直道,“庚帖上有你我的生辰八字。”
“嗯。”他给了回应,但不知她是何意。
乔骁还在琢磨名字,不防余白芷忽而说到年岁,“我比你年长一些。”
“什、什么?”乔骁还以为自己听错。
余白芷又平静重复了一遍,这次她说得更准确,“一年零三月左右。”
“你比我年长...”一年零三月。
他不信,眼神含着怀疑看向她。
余白芷收回视线,“庚帖存放在于妈妈处,你若不信,回去可以问她要了看看。”
所以,不能叫阿芷妹妹了,她、她算是姐姐?
姐姐?
乔骁看着眼前人,他怎么都想不到她的年岁居然大过他,还大上许多。
她看起来不过刚及笄的样子,怎么就比他还要大了?
乔骁今年刚过弱冠,真这样算起来.....她.....
余白芷潮湿的裙摆受隔层下的热烘烤,此刻冒着热气,她也瞧见了,从旁边抓了一个软枕,微微往后半倚去。
姿态松懒,躺下之时顺手抓了一把小几上的零嘴,是炒香的花生。
她慢吞吞剥开,没涂丹寇的手指无比灵活,剥开花生的壳,花生内里红红的皮破了七零八落也没有撒到她的衣裙之上,能看出是个剥花生皮的老手。
说到手,乔骁再不敢多看,第一次见她,也是先瞧见她的手,后面...反正经历了那些抚抚摸摸的事情,他再也不敢多看她的手。
也不是不敢多看,就是短时之内,无法坦然自若面对她的手了。
他的视线挪了些。
宽袖往下滑去,她的腕骨之上戴着一只素银圈镯,露出的雪腕残留一些掐痕,是他昨夜弄出来的,药酒的味道已经闻不见了,不知是药效淡了,还是被酥香的炒花生掩盖了过去。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