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野人,柳大人说得有道理,应该让我们一路多见见世面,江山万里,你御剑一天就飞完了,可地上一处处村落城镇你都没去看过,山里的奇景,世外洞天和古人遗迹,这些我们都可以去看看的。除非有什么要紧事情,不然我们接下来还是步行赶路好啦。”
“哦。”
韩菱纱留心柳梦璃的神色,见她颇为意动,便知她的心思,原来她还是没有放弃那套治病救人的菩萨心肠,多走走看看,是正合心意的。她于是便说,“现在我们有两条路可选,一个是走官道,但道路漫长,第二个就是取道淮南王陵地宫,很快就能穿过山脉,直抵碗丘山,离陈州便只有一步之遥了。”
柳梦璃听出她弦外之意,暗暗猜测韩菱纱必然是想走淮南王地宫的,当初她这个风水大盗在淮南王陵外吃了亏,害得自己被寿阳通缉,想必很是不服气。因而她便只是微笑不语。
云天河简单判断一番,恍然大悟,“哦,菱纱你是想走官道对不对?”
“倒也不是,咱们毕竟是两条腿赶路,天下皆可去得,如果走官道,怕是要累死个人,要是走淮南王陵的话,嘿,那是又轻松又快速。”
柳梦璃低声劝阻,“可是菱纱,贸然进入淮南王陵,有违法令,况且你的通缉告示才撤下不久……”
韩菱纱却有必去不可的理由,“咳咳,话虽如此,可咱们此去也不是搜刮宝器,单纯借个道,不至于惊扰亡魂,淮南王堂堂王爷,想来不会和我们计较。”
云天河却有些心虚,“菱、菱纱,那墓室里有鬼啊?”
“咦?野人,你怕了?”
“没、没有啊,我只是想起老爹了。”
“哎呀,别担心,你爹死了这么多年,说不定已经投胎转世了,你不会再遇到他的啦。”
“对哦,有道理。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吧!”
韩菱纱背着漆玉剑匣,与捧着箜篌的柳梦璃一道走在前头,云天河总是在路上停下来瞧瞧看看,有时候还跟田里的耕牛瞪眼较劲,一身素白的袍子用不了半天就脏得乌黑。韩菱纱和柳梦璃有时候回头一看,这人又消失不见,听到天空传来笑声,仰首望去,就能看到一个小黑点在云层下浮游。
韩菱纱见了他玩得一身脏回来总是气鼓鼓的,柳梦璃倒是很大度,还用法术帮云天河清洁衣物。
“梦璃,你别惯着他,这野人老是这么爱玩,就该好好教训教训。”
“云公子天真纯朴,他的快乐想必很多,能和他一起走,我也觉得放松,再说他能照顾好自己的,只是因为和我们在一块儿,心里开心不知道怎么表达,所以才像个孩子。”
“什么是像个孩子,他根本就是个孩子。我算明白了,为什么以前族里的大人会这么讨厌顽皮的小孩,真是不让人放心。”
柳梦璃抬袖掩笑,“菱纱你是关心则乱。”
“哪有的事!谁会关心他啊?我恨不得,恨不得就把他扔在这儿算了!哼。”
柳梦璃暗暗观瞧,只见韩菱纱脸上冷漠,可眼角眉梢都是翘翘的,嘴上争辩两句,两颊便飞起粉霞,如何不是关心云天河的模样?她平日总是对天河爱答不理,可心思分明都挂在他身上。
也是,似云公子这样的大英雄,大豪杰,天底下又有哪个女儿家不喜欢呢?他谈吐粗笨,可心思却灵,言语虽拙,关心、爱护人心意是半分没有作假的。和这样一个有本事又懂疼人的男子在一起,远至天涯,俟之海枯,想必随时随地都是欢喜的。
“菱纱,我听书上说,人活一世,草木一春,佳期易逝,良人难觅,说什么扔在这儿不扔的,总归云公子还在身边,抓紧些好。”
韩菱纱闻言暗暗咬牙,便气恼道:“谁要和他一生一世了?不过是一个山上的野人罢了,有什么稀罕,梦璃你要是喜欢,就自己去抓紧他好了!”
柳梦璃低垂眼睑,“菱纱,不要说这些意气用事的话,以后的日子还很长,谁也不能肯定将来会发生什么。我只是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很好。云公子对你情深意重,就算你舍得他,他又怎么会舍得你呢?至于我,虽然云公子是我心中期许的君子,可人生在世,总有许多事情是不能强求的,我要多谢你们肯帮我,把我当一个朋友就好,梦璃已别无所求。”
韩菱纱听得心烦意乱,万般滋味竟一发涌上,她凝视着柳梦璃的模样,她仍是那副冷冷淡淡的神情,仍是美绝人寰,天上神女竟也思春,真叫人不知说什么是好,怨谁怪谁?怨云天河太花心?还是怪他太出彩?恐怕谁也怪不得的,倘若真要与人争,就必须承认,她韩菱纱喜欢云天河,但这种事情,别说是宣之于口,便是在心里想一想都是不行的。
世界上很多事情可以用道理讲明白,凡神剑之传人,通造化之枢机,观尘世之秋毫,洞九幽,明六界,阴阳真髓一剑尽述,生死大难坐忘即明,内炼参玄之心,外修绝伦之体,千难万难都能靠掌中三尺剑器分说,唯独是这句话说不得,说了便错。盖太阴无形,无其本体,亦无其名,有名者则非太阴。
绕来绕去,这么许多,韩菱纱便知自己心意,可死也不会承认的,她只想继续装糊涂,最好能一直装下去,和真糊涂的云天河一起,迷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