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一年时间把这里布置好,没有设置机关,也不锁门,任何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挖了四个墓洞,除了放棺材的那个,剩下三个里,两个用来放我这辈子积攒的家当。还剩下一个……我当时想,如果有人愿意和我合葬,那就留给他。”
云天河迷迷糊糊听了个大概,他一点儿没觉得在墓室里谈情说爱有什么不妥,他乐呵呵傻笑,“我爹我娘也是葬在一块儿。菱纱,等我死了,也要和你埋在一起。”
“笨蛋,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听你们家里人说了一整天了,他们要把你嫁给我,我们要成亲是不是?”
“我可还没答应你呢,你这么心急干嘛?”
云天河扶着墙坐下,韩菱纱给自己准备的墓室里有桌椅板凳,一应俱全,如果不知道这里的用途,那么纯然便是一处隐蔽的居所。云天河喜欢这种感觉,当初做了个木屋就是方便躲清静,虽然山上只有他一个人,可一个人有时候也需要躲清静。
墓室并不沉闷,还有细微的气流,韩菱纱取来一盏灯,一壶油,将近一年没回来,油壶已经有些干涸。
韩菱纱剪去一截烧焦的灯芯,把灯油添好,一豆灯火被她捧在手中,端在心口前,暖热的光照得她脸颊仿佛一枚红橘,云天河凝望倒映她眼瞳里的一双灯火,醉时不知天与水,美人奉灯眸似月,白衫的醉剑客已浑然忘却自己所在,只看到她丰润细致的翕张的唇瓣,看到她挺翘的鼻头,细长挺直如莲秆的鼻梁,还有她忽闪的明亮眼睛。从下到上,从上到下,云天河忽然捂住急促的胸膛,觉得自己的心脏从指缝里全溢出来了。
“天河,你喜欢这里的人吗?”
“嗯。”云天河轻轻对着空气抓挠,似乎要捉住韩菱纱的影子。
她又问,“天河,你喜欢这山谷的景色吗?”
“嗯。”他又点点头,很忠实地回答。
韩菱纱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成亲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云天河自信满满。“就是两个人一起过日子,梦璃解释过的。”
“你和梦璃……天河,如果我和梦璃,你只能选一个人成亲,那你选谁?”韩菱纱哆嗦个不停,面前的灯火飞快抖晃,暖黄的光影在她眼角跳跃不休。
云天河大惑不解,“不能一起成亲吗?”
“不能不能!我要你选一个,你就选一个,别磨磨蹭蹭的。”韩菱纱龇出白生生的牙,像老虎,野人从不怕老虎,于是他只是笑,“笑什么,快选呀。”
云天河指着她的虎牙,“菱纱,你真可爱。”
“不、不许胡说,也不许转移话题,快说你到底选谁。”
云天河想了想,他只是思忖一会儿就有决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菱纱你让我选,但我会选你。”
韩菱纱面前的油灯骤然熄灭了,她急急忙忙又点起来,温暖的光再次笼罩他们,虽然都有视物如昼的能耐,可灯下瞧见的才算美人。灯亮起后,韩菱纱已经美得不可方物。
“为什么选我?”
“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想了想,要是哪天你们谁死了……总之我都很难过,可是一想到你走了,我也不想留在世上啦。青鸾峰也好,陈州也好,韩家谷也好,要是没有你,我都不想留下。”
说完这些,云天河清醒了一些,他站起身来走到韩菱纱面前。掌灯的女子没有后退,只是把手里的油灯挪开些,她不断凝视云天河的脸庞,浓深的剑眉下,醉醺醺的眼神里有神秘的笑意,韩菱纱第一次有些看不透这个野人,或许他从来都是如此。
“天河,我好高兴。我其实,不想让你喜欢别人。梦璃是很好,她人也好看,心地也好,对人很体贴,说话也让人觉得有道理。但我一想到她看你的眼神,我就……天河,你能选我,我真的很开心。”
云天河见她笑,又见她哭,自己也不知是该先笑还是先哭,手足无措,嗫嚅道:“我又说错话了?”
“不……你说的每一句,我都,我都是欢喜的。”韩菱纱泪洒前襟,可笑靥却如春风,灯火飘曳涨缩,她一腔婉转的情思已不知如何倾吐。
云天河看着她的模样,心中浮现许多的景象,他想起夏季夜凉的穿堂风,想起削直的松木条,想起满山坡素白的点地梅,想起一些事物,一些香气和一些柔软光滑的感触,他瞧着眼前的女子,就如瞧一阵风,一条挺拔的圆木,一丛柔韧的花,她呵出香气是温软的,脸上的光是明媚的,体躯是纤长的。云天河情不自禁伸出手。
韩菱纱低声惊呼,但没有后退半步,她只是别过头去,把左手的油灯挪得更开些。
云天河碰触到韩菱纱的肩胛,两侧的肩胛,很瘦,很薄,他的双手绕过她的脊背,然后收拢了。野人生平第一次拥抱一个人,从前没有人能给他这样温暖的拥抱。
他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坏了她。
韩菱纱侧头靠着他的胸膛,只是凝望着手里的灯,不去瞧他坚实的臂膊。
云天河慢慢把脸贴在女子的头顶,鼻尖探入深藻一样浓黑的长发里,微微的有些发痒。他们紧贴起来,彼此能感觉到另一颗搏动的心脏。
“菱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