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不可一日无君。
翌日。
灵前继位, 新帝登基。
应璟决穿上了绣着金色游龙的黑色龙袍,戴帝冕, 在文武百官的跪拜下, 一步步走上了至高无上的皇位。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一片伏地的官员里,只有一个突兀的地方。
应璟决看着右下边首位的紫檀空椅,目光落在上面一瞬,继而移开。
——连慎微今日没有来。
告了病假。
昨日刚威风凛凛的进宫, 今日就病了, 谁能相信?在场大多数的官员心里都嘀咕。以为这是摄政王给新皇的一个下马威, 要新皇亲自去请他来上朝才行。
应璟决心中冷笑, 面上不动声色:“朕今日登基,全仰赖摄政王曾经的教导,如今老师称病告假,当然要好好休息。”
“等朝中情况稳定, 朕定亲自上门慰问。”
让臣子在家‘好好休息’可不是一个好讯息, 左丞在这句话里闻到了削权的苗头。
登基之初,正是忙碌的时候,有非常多的要事商议。刚刚提完摄政王, 大臣们打算商讨接下来的事情的时候,宫门大开, 有士兵手捧急火令疾驰而至。
士兵甚至顾不得行的礼数全不全,直接跪下:“禀报陛下!边疆战事!”
“十日前北夷忽然兵临聚沙城之下发动奇袭,攻势猛烈,并四处扬言先帝驾崩之事扰乱我方军心,王庭卡沙耳部落首领次子摩费吝领兵, 已攻下一城!”
应璟决猛地站起:“什么?!”
兵部尚书:“先帝驾崩传到边疆, 时间怎么说也要半月, 北夷为何提前那么长时间就已经知晓?!甚至早有准备?!”
左丞出列:“陛下,看来,北夷在京城的耳目一直存在啊!”
叶明沁:“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鼓舞士气,请陛下尽快调派边疆兵力,派遣主帅,稳定军心!”
应璟决下意识看了一眼那张空的紫檀椅子,随即察觉到自己心里还残留的那种莫名其妙的依赖。
他脸色更冷,倏然收回视线,定了定神,才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
登上帝位的第一件事就如此具有挑战与危机。
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轻则立不住新帝的威严,重则动摇大盛朝刚刚交接的江山。
可是大盛朝近三十年来,武将凋零极其严重。老侯爷腿有旧疾,已经年老,宁封还在休养期间,即便是即刻赶赴边疆,也不能立即上战场。
甚至因为他的腿,还可能损毁他原本积累下来的将士们对他的信任。
大盛朝,还有哪个有将帅之才的将领?
连慎微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这不在天南的预计时间范围之内,因为往常他发烧昏睡,从来不会醒的这么晚。
心一直揪着,等看见连慎微睁眼的那一刻,他才长松了口气。
“主子,你可醒了。”
或许是刚醒,连慎微只看见天南张了张嘴,却没听清他说什么,耳边宛如浸在水里,眼前也模糊了片刻。
过了会,才慢慢清楚。
他按着宿醉后发疼的太阳穴,慢慢坐起来:“你说什么?”
“没什么,”天南说,“主子饿了吗?”
连慎微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声音微哑:“几时了?我记得今天是太子登基的日子。”
天南:“已经快晚上了。”
那就是登基大典结束了。
大盛朝新帝继位的仪式一贯简单,比较特殊。先帝要在宫中停灵、接受妃嫔、后代子孙的供奉要一年。
而一年之后,新帝则要在去佛泉寺占问入陵的三个吉日,这三个吉日求来后,要与钦天监算出来的日子对比,选最适宜的那一天。
新帝穿全规制服饰的时候,除了迎娶帝后、送先帝入陵这两天之外,就剩下登基大典这一天了。
连慎微原本想去看一眼。
那臭小子再怎么说,就算不记得之前的事,体内也留着阿姐的血,血缘关系总是很特殊,割舍不掉的。
可惜错过了。
“罢了,我如今也没有精力去管。”
连慎微叫他出去,自己洗漱完,换了身衣服,他亲自洗了帕子,没叫天南看见水里晕开的极淡绯色,随意拧干放在一边。
明烛把一直热着的食物拿上来。
都是温和补身的食物,用料很珍贵。整个摄政王府开销最大的,就在他的膳食方面。也多亏这些东西养着,身体的底子不至于太亏空。
连慎微不想吃。
和风恪待久了,他稍微懂一点浅显的医术,从那次动用内力之后,他就发现自己有些厌食。
之前逼迫自己吃,是因为厉宁封的腿伤,他要放血。如今治疗结束,他不用放血了,也不必逼自己吃不喜欢的东西。
“这是千酥饼?”
连慎微捻起来一块,闻了闻,“刘记家的,还是第一笼?”他笑了下,“你们还有功夫爬起来那么早去排队啊?”
天南:“是叶大人听说您病了,排队去买的,今天一大早亲自送来,送来的时候热乎得很,只是您醒的晚了,不然闻起来更香。”
“明沁?”
连慎微愣了下,随即笑了:“这丫头。都入秋了,也不嫌冷。”
他胃口莫名好了不少,连带着熬的参粥都喝完了。
天南在心里默默点了点,不由得高兴,这食量才算勉强正常嘛。
等他吃完,明烛从外面进来,递上来一封信,“主子,这是从信庄寄来的。是明信。”
明信的意思就是正大光明写了寄信的目的地,没有加密暗语的信件。
连慎微许久没收到过这种信了,他不由得好奇,“我瞧瞧。”
忠义侯府。
风恪给厉宁封施完最后一次针,“治疗彻底结束,剩下的就是你自己要努力恢复了,按照我给你的法子,每日训练,一月时间就可完全复原。”
“只是你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