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
泠修崖还想要出言安慰,我却对他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继续说下去的话。
泠修崖肯定也是知道我身体的原因的,只是我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最初我不能确定,但是如今。
从他表露的一些痕迹,让我知道了这个事实。
泠修崖沉默。
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这会让我们的气氛越来越凝重,我跟他说了一些欢快的事。
但是,他的笑容依旧有了散不开的阴霾。
我跟他聊了很多,从我们最初的相见到一路上所遇到的事情,渐渐地我有了疲惫,和泠修崖说话的过程中感觉困意如潮水一样。
我不知道何时自己睡过去的。
只是等到再次睁开眼,冥殿里空空如也,早就没有了泠修崖的影子,我的身体,如璀璨过后的花,渐渐地有了枯萎。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泠修崖展颜一笑,我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泠修崖将我扶起,我的脚竟然已经有了不适,走路发现都已经有了不稳,我没有想到,自己身体虚弱的程度会下降这么快。
“没事,我扶你。”
大概看出了我内心的自嘲和苦笑,泠修崖走过来温柔道。
我与泠修崖慢慢地走出不第七山海,走下了冥府大殿,一直到山海之底的冥海,泠修崖停顿在了海岸边,眺望着冥海。
“去哪?”
我望着他,有些好奇起来。
泠修崖微微一笑,转头冲着我神秘的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侧目看向冥海时,不久,他道,“来了。”
我转头,看向冥海远处天边,有一叶孤舟漂浮,随着海面猩红的海水起伏着,看似有无尽的距离,但是眨眼间,那乌篷船已经到了近前。
依旧是上次所看到的乌篷船,船上依旧是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老人,唯独今天船上没有白倾风,没有那个女子。
“老朽,见过七殿。”
老人抬头,露出了斗笠下那张沧桑的脸,他头发银白,但是精神抖擞,说话没有老人的沙哑,反而是充满了底气。
对于这个看似冥界最底层的冥海摆渡人。
泠修崖却是极为客气,微笑的点头示意后,将我慢慢地扶上了乌篷船内,泠修崖则出船内,背负着手站在了船头上。
“弱水彼岸。”
泠修崖对老人说道,目光看向冥海远处。
“彼岸……”老人对于彼岸,仿佛是觉得有些陌生,说道,“那里,是她的地盘。”
“我知道。”泠修崖点头,他的脑海里已经有了决断。
“也罢,我也已经有些岁月没有去过彼岸了,不知道如今盛开在那里的彼岸花,是白色还是红色。”老人发出了苍老的笑声,似想到了冥界第一花的传闻,内心突然升起了诸多感慨。
泠修崖没有说话。
见如此,老人不在言语,摇动船桨,渐渐地使向了山海界外,汪洋冥海,永久不息。
船上是如履平地,波澜不惊,看透世间百态的老者。
船下是千千万万,坚贞悔恨,承受千年噬魂之痛的亡魂。
一条路,叫黄泉
布满哀伤
一条河,名忘川
流溢凄凉
一座奈何,承载忘川
一碗孟婆汤,可以忘却今生,换取来世
一块石头,立于忘川之畔,名曰三生
一口井,指明来世
一个熟悉身影,欣然跃下
一张容颜,下辈子
为君倾城。
冥海之水呈血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波涛翻滚。
乌篷船在这泱泱大海如沙海中的一粒沙层,毫不起眼,随着猩红扑面的海水摇晃着,随波逐流,船桨晃动,乌篷船在海面缓缓地向着弱水彼岸使去。
泠修崖始终不曾言语,他低头看着猩红的海水,里面骸骨血肉随着血色的海水一起一伏,无数的亡魂在承受蛇虫鼠蚁的噬魂之痛。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从奈何桥上跳下的故事,不想忘记的恋人,放不下的至亲,舍不掉的往事……
这冥海无尽亡魂中,无数人在悔恨,无数人在挣扎,无数人在默默的承受……
“在不久前老朽曾问过阴君之首的白主一个问题,这冥海里的亡魂,究竟是为了什么要从奈何桥上跳下。”
“千年的痛苦,换一次转瞬回眸。”
“当时他说,这些都是阳世有故事之人,生前因为刻骨铭心,死后才太过留恋不舍。他们……执念太深。”老人不急不慢的摇晃船桨,看到泠修崖始终一言不发的站在船头看向冥海,他幽幽的开口道,“当时的老朽并没有回答,但是这并不是老朽所想的答案。”
“莫非海老如今是想要问我同样的问题?”泠修崖转过身来,对老人微笑道。
老人抬头,斗笠下那张精瘦沧桑的脸颊露出,带着一抹微笑,但却没有说话,像是等待着泠修崖的答案。
泠修崖收回目光,看向冥海。看向那荡漾起来的一圈圈波纹,看着那在里面挣扎的亡魂,飘荡的尸骸,无声的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