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荒野草地里,一道道众横交错,横七竖八倾斜的坟墓,让我知道了这是个什么地方。
这是一处乱坟岗,不是如大北山那样的,这地方应该是岭岗村的祖坟地。
因为刚过鬼节,那一处处荒芜坟地上,还挂着白布条,在隐隐红晕的月光下,随风飘荡,如同白无常勾魂的手在召唤。
我看到那些半截身体的人,其实倒不是鬼,而且岭岗村的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全部都呆滞的站在一个土坑里,因为夜色模糊,远远一看就好像只有上半身。
如果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在夜晚什么表情都没有,那一定是诡异的,但如果一个村子的人夜晚都来到坟地,全部都直挺挺的站着而没有表情,那是惊悚的。
我想到了那一具具腐尸在前面带路,把村里人往山上带的场景,难不成,是祖坟里那些尸体,想带走后人?
那弯诡异的钩月早已不知不觉的把自己藏进云层里,仿佛在恐惧着什么。
惨白的光立即变成了无底的暗。天愈黑了,翻滚着的阴云带着梦魇遮住仅有的一点点光。
万物都在随风发抖,我的心冷如冰窖!
阴沉沉的天。
风冷冷地刮着,死死的刻着人的脸,似乎想要把人的皮给割下来。血红的月色早已把世界抛给地狱,只剩下满地的阴寒。
树木耷拉着残缺不全的身体,得意的向人展示鲜血淋漓的伤口。
岭岗村足足有六十来口人,估计现在全部都到这里了,如果算上这次,我其实已经眼睁睁的看着三场屠村的事情发生了,但是每次都不一样。
六十几口人,全部都站在土坑里,甚至一些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就只露出了一个头了,还有几个老人,佝偻身体,不过他们都没有知觉,这场景怪的很。
大头佛比我还吃惊,但是他见过世面,抬头看了看天,就知道这个时辰很不对劲,毛月亮正巧挂在正中央。
坟地那些站在土坑的正中央,我刚好看到了一个苍老的身影,如老妖婆的人,即使远远地背对着我,但是那驼背的身影,那佝偻瘦弱的身躯。让我知道,那是驼背老太。
可是让我感觉震惊的,是驼背老太的头发,她的头发,竟然成了雪白。
在一个小时之前,我曾经看到驼背老太往山上走,那个时候他头上尽管参杂不少白发,可并不像现在,只隔了一个小时,她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驼老婆子,你”
大头佛脸色蓦然沉了下来,走过去质问。
“别过来,求你别过来,一炷香,不半柱香,给我半柱香的时间。别过来,都别过来!”
驼背老太像是疯了一样,满头蓬乱的白发在这个夜晚真的很吓人,尤其是这是祖坟地,我往前面走了几步,这才看清楚,驼老婆子前面有一个土坑,但是土坑里有一口朱红色的棺材。
朱红色的大棺材。
这棺材和河子村勾魂后,我站在河滩上看到河里冒出来的朱红棺材一模一样。
不是一模一样,分明就是。
其实早在之前我就猜测出来一些眉目,那些棺材都是村民祭河的,用活人祭河,棺材里面是未出嫁的女子,是一个活生生的黄花闺女。
大头佛看到这一幕,见识比我多,估计一下就明悟驼老婆子这是在干什么了。
“你,你用全村人当殉葬品续命,你这个疯子。”
大头佛当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又是愤怒又是恐惧的。
“天命不可违,死了,她永远都活不过来了。你这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大头佛吼道。
“不,会活的,会活的。我家囡囡会活的。”
显然驼老婆子已经疯了,而且这一切,都是驼老婆子一手策划的。
今天是一年当中阴气最凶的一天,大头佛知道事不宜迟,估计再过一会儿真的要闹大凶,刚要上前,但是就在这个时候。
正当空的毛月亮,圆圆的像是脸盆,从乌黑的云层里探出了血淋淋的身体,那股夹着血色的光线,刚好就照在了土坑里的朱红色棺材上。
这是驼背老太早就准备好的阵法,就好像是连锁反应一样,四周那些土坑里所有村民,浑身猛地一颤,好像生机和寿命都在往驼背老太中间的棺材里汇聚。
我看到一些人坚持不住,已经口吐白沫了。
一瞬间这片天地的味道都变了,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
“呜...呜...“的惨和声,吹起落地尘土,飘荡在半空中,弥漫了整个荒野,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渗透进每一寸土地。
恐惧莫名,在这寂静的黑夜里,犹如唤醒了沉睡经年冤魂厉鬼,刺痛耳膜.只有渗进心扉的黑暗是自己永远的伙伴。
“娘!”就在大头佛动身的时候,大晚上的,坟地里钻出个女人声音,就在那棺材里面。
我有点受不了了,这声音是一个女孩子的,而且年龄应该不大,估计跟我差不多,可是这深更半夜,坟地棺材里出来一个女人声音,是谁都会感觉恐惧的。
驼背老太听到这个声音,哎哟声,喊着囡囡你在哪,然后就要冲过去。
大头佛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