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珏面无表情地看着身上多出的污秽,瞬间面如菜色。
“裴、鸢、然。”
他咬牙切齿地喊她名字,衣裳本就被血污弄得脏兮兮的了,现在还多了污秽之物,他还怎么穿!
裴鸢然顿时表情一滞,尴尬到手脚无处安。
“这个……我也是受不了这个味道,才……”
“你说我臭吗?”
白珏更难以接受了。
她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
“我要洗澡!”
他板着脸,很是坚持。
她视线下移,目光落在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伤口处,“你确定?伤口这么深,沾了水容易发炎,没有消炎药,分分钟要你狗命!”
她说得一本正经。
白珏目光微凉,看向她:“什么是消炎药?还有,谁的命才是狗命?”
她心里咯噔一下,完犊子了,说错话了。
“这个嘛!”她一边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一边解释道:“消炎药是我们大夫的说法,你是行外人,不懂,后面是我开玩笑的。”
“哦,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要你狗命?”
话音未落,他就在电光火石间捏住了她的咽喉,眼神冷得可怕。
小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你干什么!”守在大门口的裴林远听见动静,一回头就看见裴鸢然被白珏掐着脖子,提着大刀就冲向两人。
二堂哥也跟了上来,脸色难看,“白公子,恩将仇报,可不是君子所为。”
“淡定!”
裴鸢然对上白珏那双阴沉的眸子,抬手示意两位兄长稍安勿躁。
他方才排了毒,经受了那场剧痛后,身体会逐渐恢复一些力气。
眼下他要是真想弄死谁,说不定真有这个能力。
她不敢拿性命冒险。
“阿鸢!”
裴林远和二堂哥为难地看着她,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为这个白珏说话。
难不成真是看上白珏那张脸了?
裴鸢然并不知晓两人想法,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啐上一口,说两人脑袋被门挤了。
她一看就是被威胁了好吧!
现在还要微笑面对,安慰两位兄长万事无碍。
“我们只是开个玩笑,对吧,白公子?毕竟白公子的伤还要我包扎换药呢。”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珏,话里带着威胁。
对上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白珏眼神逐渐回暖,松开手。
见裴林远两人还提着大刀,紧盯着自己,白珏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是把所有烂摊子都扔给她了。
裴鸢然愤愤磨着后槽牙,解释道:“方才听说白公子会一些功夫,我就想让白公子教我一些防身的招数,白公子刚刚正在示范呢,吓到你们了,抱歉抱歉。”
裴林远显然不相信,二堂哥却放下了刀,看向白珏:“真的?那白公子教教我吧,我就可以保护大家了!”
裴鸢然暗暗叹了口气,二堂哥这憨憨样,真的很容易被卖了。
白珏压根不搭理他。
她也只能安慰二堂哥道:“白公子身上有伤,不方便,以后再说吧。”
见他胸口被包得严严实实,二堂哥眼底淌过一抹同情,“好吧,白公子路遇匪徒,被伤成这样,想必功夫也不是很厉害。”
白珏:“……”
裴鸢然:“……”
裴林远:“对!”
她悄悄看了白珏一眼,深邃的眸子透着几分冷意,脸也拉得老长。
啧!
二堂哥真是完美继承了张氏那张嘴,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哈哈哈哈!
她好不容易才压住仰天大笑三百声的冲动,让裴林远和二堂哥继续守着,她给白珏检查一下伤口。
刚才她好像撞到他了。
裴林远一步三回头,还是被二堂哥拉到门口去了。
“堂兄别担心,咱们在这守着,就算白公子真的居心不良,咱们也按得住!”二堂哥声音不小,清晰入耳。
裴鸢然嘴角忍不住上扬,笑吟吟地看向白珏,就对上他冷飕飕的目光。
她心里一咯噔,笑了笑,“我给你看看伤口。”
“不用,伤口没裂,我要沐浴。”
白珏一脸嫌弃,他一眼都不想多看自己这身上衣裳。
裴鸢然为难了,“这情况不适合沐浴。”
“你吐的,你负责!”
“那还不是因为你。”裴鸢然嘀咕了一句。
却听白珏冷冷道:“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不想怕什么来什么,就让我沐浴。”
“好!”
她噌地站了起来,没好气地看着他,“你等着,我给你烧热水。”
这个院子也被洪水冲刷过,到处湿漉漉的,好在晚上娘和二婶收拾了一下,能将就着用。
水缸里也装满了水,不能直接喝,但洗澡还是没问题的。
灶里刚点燃,白珏就优哉游哉地进来了。
“西屋是空的,可以洗澡。”
见他理直气壮,裴鸢然没好气道:“你身上的伤不能沾水,只能用帕子沾水擦擦身子。”
说罢,她朝着灶膛里吹了口气儿,火苗一下就旺了,热气熏得她直流眼泪。
“咳咳咳!”
烟冒出来,呛得她直咳嗽。
白珏扫了她一眼,“真笨。”
她没搭理白珏,能烧热一锅水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为了工作量不再增加,她还不辞辛苦地给他冲了一盆温水,送到西屋,“记住,用帕子擦拭,不然晚上伤口恶化,你死在屋里,就不是我的错了。”
白珏看都没看她,宽衣解带,“出去。”
“嘁!”
她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两只脚刚踏出门,背后砰的一声,头发丝都被风吹起来了。
差一点,就夹住她的脚了。
这厮!
她捏了捏拳头,“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
待白珏心满意足地清理好身体,随手一伸,身边只有一堆脏兮兮的衣裳,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该死!
习惯了下人在他沐浴前准备好一切,竟忘了换洗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