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芬芳一巴掌拍在裴江蓠脑门上,也没用力。
裴江蓠哎哟一声,假装吃痛地揉了揉脑袋,“娘,你就知道欺负我!”
“小兔崽子,还敢对你娘有意见啊!”张芬芳假装挥手,吓得裴江蓠哎哟一声,跑了。
李月仙见状,笑吟吟地说道:“江蓠年纪还小,别吓着他了。”
张芬芳一听这话,无奈之下,两手一摊,道:“我以前就是太宠这小子了,才把他宠得无法无天,趁着现在还能教,得把他教好点,别长成个混子!”
见张芬芳这么说,李月仙笑着没说话。
孩子嘛,就是要趁着年纪小,好好教,长大了,品行就定了,再也改不好了。
夜里,众人穿着棉衣,把仅有的棉被给家里孩子盖上,自己躺在火堆旁边,睡得很不安稳。
次日继续赶路,两天后,他们按照计划,来到一个小镇附近。
“听说难民上京,沿途城镇都不让难民进去,要不然就是交钱交粮,拿得出东西的人,才能进去。”
刘全搓了搓脸,鼻子已经被冷得通红了。
王富贵裹紧了身上的棉衣,皱着眉问道:“那咱们还去这个镇子吗?”
众人都犯难了。
他们手上还有一些粮食,撑到下一座城没问题,问题在于,一天比一天冷了,他们晚上冷得不行,家里小孩陆续都病了,药材、棉被和衣裳,都要再买。
思量片刻,裴明做下决定:“进,还是老规矩,选几个人进城,多购置一些棉衣,别把孩子冻到了。”
王富贵等人也觉得可行,只是他们手上银子不多,天气变冷,棉衣棉被自然就要涨价了,恐怕买不到什么。
“咱们之前的野兽皮子,也都拿去卖了,还有上次挖的草药,不需要的都拿去换银子,我还打了一些野味,一道卖了!”
周大在旁边建议。
可大家都知道,他们这么多人,这些东西换的银子解不了燃眉之急。
裴明沉默片刻,默默起身找到女儿裴鸢然。
她正在熬药,家里七表弟和三表妹都发烧了,小三子和孙小小也病了,他们年纪太小,情况不严重,她不想给这几个小家伙喂退烧药。
见裴明来了,她仰头一笑,“爹,有事啊?”
“阿鸢。”裴明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这才坐在她身边,道:“你手里可还有银子?”
“有,爹你要多少?”裴鸢然神态轻松。
裴明算了算,道:“就是给大家购置棉衣、棉被、药材,需要一笔银子,一路上大家的银钱都花的差不多了,你看……”
“爹我明白你的意思。”裴鸢然看着锅盖边缘冒出来的热气,道:“我也正有此意,不过咱们还是像之前那样,不算咱们给的,咱们只能借。”
“好。”裴明心下一喜,他也正有此意。
亲兄弟还明算账,眼下只是想帮着大家一起渡过难关,总不能遇到麻烦,都让他们家里承担了。
“那我跟他们商量一下。”
“好。”裴鸢然灿烂一笑,锅里的药也差不多了,用湿帕子包裹着小锅边上两个把手,倒了四碗药,让舅母等人把药端给自家小孩喝了。
苦兮兮的药喝得几个小孩眉头紧锁。
尤其是年纪最小的七表弟,喝了一口死活都不喝了,眼睫毛上还挂着眼泪珠子,可怜巴巴地望着裴鸢然,“鸢表姐~”
她笑眯眯地摸了摸七表弟的发顶,道:“乖,喝了有糖吃!”
话音刚落,旁边的三表妹已经把药喝了,正期待地看着她呢。
她二话不说,喂了一颗大白兔奶糖给三表妹。
甜滋滋的,还带着香浓的奶味,三表妹含着糖不舍得多嚼一下,那双水汪汪的大圆眼睛里尽是满足。
七表弟见状,立马学乖了,捏着鼻子一口气喝掉了药,期待地看着她。
她也没撒谎,也给七表弟吃了一颗奶糖。
两个小家伙心满意足地趴在板车上,身上还盖着熊皮和棉被。
四舅母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阿鸢,多亏有你了,这两个小家伙最不喜欢吃药了。”
四舅母说着,心疼地看着自己一双儿女,眼看两个小家伙脸色好看了些,压在她心上的大石头才算消失了。
裴鸢然淡淡笑着,握紧了四舅母的手,道:“四舅母别担心,虽然路上苦点,但等咱们到了京城,定下来了,日子就好过了。”
“嗯。”四舅母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笑道:“你瞧我,就是容易忘坏处想。”
裴鸢然猜想四舅母可能想到她的爹娘了。
四舅母名为赵柳叶,她爹是个落魄的书生,跟外婆一家住在同村,从小就认识四舅舅,长大了,自然而然地嫁给了四舅舅。
这次家乡遇灾,四舅母的爹娘和弟弟,都没能逃出来,她弟媳和侄儿,也不知道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世道啊!
她正感叹呢,四舅母赵柳叶就拍拍她的手背,“你爹找你呢,快去吧。”
她抬头看去,裴明正在叫她,她快步过去。
王富贵等人就站了起来,要向她躬身行礼。
她手疾眼快,拦住了几人,哭笑不得地说道:“富贵叔,你们可是要折我的寿啊!”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孙山不好意思地揪着衣角,说道:“一路多亏了你们一家,尤其是阿鸢姑娘,你当得起。”
“别!”
裴鸢然拦着他们,道:“我也是运气好,还遇到了一位公子来看病,给了诊金,不然这次也帮不上忙,而且我爹也说了,钱算是借的,算不上什么大恩。”
几人跟他们认识了这么久,一路上也守望相助,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周大嘿嘿一笑,道:“那我就不跟阿鸢客气了,将来只要你一句话,刀山火海,周大叔都帮你!”
裴鸢然灿烂一笑,“那行!到时候周大叔可别赖账啊。”
周大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