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场上的工作,先放在一边不谈。
阿尔伯特又替路登先生先后处理了几次类似的业务。
买家的背景很复杂,有各地的统治者,有小联合王国的新兴富豪,也有雾都的老贵族...
一开始出售资产时,路登先生开出的价格还有些许溢价。到后面,已经算是甩卖的形式了。
只要对方愿意接手负债和人员,价格好商量!
有一间负债较高的制药作坊,路登先生以1镑价格出售!
忙完这一切,阿尔伯特才有时间静下心来,分析路登先生到底在做什么。
他拿出了公司的财务报表,然后看到了一个让人无语的数字。
公司账面上有300万镑的现金,其中一半都被路登先生换成了黄金。
正如路登先生之前说的那样,一切不赚钱的业务,都被砍掉了。
当然,阿尔伯特的药物研究所没有被砍,汉尼拔的医生团队也没有被砍...
阿尔伯特在报表中看到一项刺眼的支出。
“咦?”
阿尔伯特有些奇怪,
“为什么对经济顾问的资助没有取消?”
按照路登先生的逻辑,这些无用的支出,也应该削减掉才对。
技术骨干和框架的保留,是为了维持公司的研发能力,这一点身为技术部门的负责人,阿尔伯特很清楚。
可这些只负责写文章、自称‘经济学家’的家伙们,为什么能够幸免?
难道说,接下来发生的事,与他们有关?
阿尔伯特摇晃桌上的铜铃,助手走了进来,
“将这项支出里的经济学家名单拉出来,他们负责的事务做一个简单的概括,他们的研究成果拿给我...”
很快,助手离开,阿尔伯特继续研究着财务报表。
又过了几日,在文件上,阿尔伯特已经花了足够多的时间,他决定出去走走,和这些经济学家见面谈一谈。
一辆马车驶出公司总部。
第一站,一个负责分析物价的经济学家泰勒。
泰勒本来是钢铁公司的员工,他勤奋好学,用知识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考取了学位,成为公司的中层人员,并且躲过了这一次裁员。
见到阿尔伯特,泰勒喜出望外,
“阿尔伯特先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一番热情的招呼过后,阿尔伯特询问起泰勒的工作内容。
听到这个问题,泰勒有些紧张,
“工作?哦对,我的工作,我负责统计钢铁的市面销售价格和销量,并根据历史数据对未来做出预估,我的预估准确率...听着,我能解释这件事,咳咳...请您相信我,我真的有在认真工作,这是我最新的论文草稿...”
说着,泰勒从一堆文件中,找出一份草稿,塞给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扫了一眼标题,是一个有趣且简短的名字:《计件工资制》。
将论文随便翻了几页,阿尔伯特确定,泰勒确实在工作,没有浪费公司的钱。
从这些文字中,阿尔伯特发现一个有趣的事,
“泰勒先生,你觉得管理也是一种科学?”
“那当然!”
泰勒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双眼放着光芒,
“来恩徽章应该专门设立一个管理奖,用来奖励生产效率最高的管理者!”
对于这件事,阿尔伯特不予评价。
临走时,阿尔伯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您觉得钢铁的价格会上涨还是下跌?销量呢?”
“当然是上涨!”
泰勒笃定说道,
“蒸汽船的订单都快排到十年后,我们无论生产多少钢铁,都不够用的!”
“我知道了,谢谢。”
阿尔伯特坐着马车前往下一站。
在雾都外的一处庄园,他见到了亚当先生。
“您就是阿尔伯特总裁?您比我想象的要年轻的多。”
亚当正在写一本书,试图概括经济学的一切,很多人不认为他能做到这么疯狂的事,公司却全力资助。
简单寒暄过后,阿尔伯特问了同样的问题,关于钢铁。
当谈论到经济学有关的事后,亚当打开了话匣子,
“这个问题,要从两个角度来分析,宏观和微观...”
当阿尔伯特离开庄园时,他被亚当说服了。
钢铁的价格会下降,销量也会下降。
他也渐渐有些明白,路登先生为什么要资助这些人,哪怕在战略收缩的情况下,也不肯裁员。
按照双方签订的雇佣合同,在雇佣期间的创作,公司占有一定版权,当然不会全部拿走。
公司没有全部拿走的原因,并非出于残留的人道主义关怀,而是这些经济学家不同意...
越是强势的经济学家,在谈判中占据的话语权越多。
就拿亚当来讲,公司每年给他8千镑的薪水,他则需要每年讲两次课,同时,公司拥有他着作5%的版权。
而泰勒?
公司每周给他60镑,他需要定期汇报钢铁价格走势和预判,他创作的一切都是公司版权,自己只享有着名权。
阿尔伯特的第三站,是一个名叫大卫的经济学家,算是半个亚当的学生...
马车在各地奔波,阿尔伯特拜访了一位又一位经济学家,和不同的人讨论不同的话题,收集着繁杂的信息。
有人对未来看好,认为小联合王国潜力无穷。
有人对未来很悲观,甚至说出‘长远来看,我们都死了!’这种话。
阿尔伯特担任的角色,更多的是倾听者,他像海绵一样吸收着各种经济知识,如果涉及到数学公式,阿尔伯特能更轻松理解,其他的则要困难一些。
阿尔伯特有时候也会被弄湖涂。
经济学和其他科学不同,这里有太多的假设和前提,各种学说之间充满了矛盾和冲突。
阿尔伯特在寻找一样东西。
他想知道,路登先生到底预见了什么,才会做出战略收缩的决定?
这一日,风尘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