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闵怀鹿第一次认识许辞,那倒是她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次转折点。
那是一个酷暑下的早上,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一个皮肤白皙且富有活力的男人,看见她时,问着她话,然后轻笑起来。
他温柔地问着闵怀鹿,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样,问她要不要跟他回家。
闵怀鹿只是看着,没有回答,他也不再追问,抚了抚她的头发。
出门时,太阳照射而落的光渲染在他的身上,模糊了他的五官和身形,看起来像落入凡尘的神明。
闵怀鹿第一次接触觉得新奇,因为没接触过这样的人,第二次接触,她对那人十分崇拜,第三次接触,她的心跳加速,竟面红耳赤起来。
在她过去的人生里,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人,也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很久之后,当许辞挽着另一个人的手,走到她面前,她才后知后觉的确定,那种感觉的确是心动,但是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别的佳人了。
——
森林覆盖了大片的土地,高山遮挡了山下的村庄,只见森林上方冒着几缕烟,而山的另一边却光秃秃的,似是大肆砍伐过般。
天还未完全亮,村里大多数人家都已经燃着灯了。
闵怀鹿正坐在门口,看着还未落的月亮,映在她的眼睛里,周围黑黢黢的,只有她的眼睛亮着光,像小鹿一样。
屋里就一盏灯,应该使用很久了,只有一圈亮着,不甚清楚。
“阿鹿,快来帮婆婆烧锅呀。”
身后的老人喊了一声,闵怀鹿连忙起身,跑到灶台后边的火炕坐下。
“好嘞,婆婆。”
她拿起一捆干草,塞进炕里,伸手摸了摸灶台里的凹槽,摸出来一只打火机,“噌——”地一下,点燃了干草,将它推进了灶里面。
“阿鹿呀,那孩子宋折过去接了,听说还是个大学生嘞。”
婆婆往锅里倒了些油,顺便跟闵怀鹿聊了起来。
“那他肯定比宋老师还厉害嘞。”闵怀鹿想了想,回了这句。
“是的呀,囡囡你去那边上课,好不啦?”外婆听到她说这句话,顿时开心起来。
闵怀鹿愣了一下,默不作声。
老人家的心思,闵怀鹿都猜得七七八八了,但是家里是两个老人,爷爷身体不好,如果去那边上学了,就意味着没人照顾这两个老人了,学校离得远,恐怕很难再见到了。
“婆婆,爷爷身体不好,我还是想留下来照顾你们……”
“啊呀,婆婆会照顾好的,上学要紧,要去好好读书,将来跟你妈妈一样……”婆婆握着铁铲的手抖了抖,没继续说了。
闵怀鹿听了,有点神伤。
“她有回来吗?”
婆婆没有说话,翻动着锅里的蔬菜,油炸了起来,溅落在她手的手背上,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其实呀,婆婆不是婆婆,爷爷也不是爷爷,是外公外婆呀,但是阿鹿一直这么喊,因为亲切,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爷爷奶奶是谁。
婴儿时期,闵怀鹿就被丢在了婆婆这儿,她妈妈也是个传奇人物,考上了大学,还是个女孩子,多有出息啊,那可是红极一时的名人,大家都觉得她出去做凤凰了。
事情原本也是好的,在城市定居,找了个跟她差不多文凭的男人,可是却连爸妈都没到场,就打电话跟两位老人说了声。
然后就没了下文,两位老人又气又自责,再然后,两边就断了联系。
曾几时,两位老人在村落里抬不起来,被暗地里戳脊梁骨。
那位女人再次联系时,已经时隔三年多,她打了个电话,怯生生地问候一声,就说她离了婚。
离婚,在这个落后的地方,可是非常不好的事情,只有人会说女人有问题,从不会说另外一方。
然后提了正事,那个女人说明天回来一趟,便急匆匆挂了电话。
等到她过来时,抱了一个正在酣睡的婴儿,匆匆丢下她,又一次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小的时候,闵怀鹿不懂,会一直问为什么妈妈还不回来,再然后听到外面的风声,她便知道了个大概。
她再也没有问过这个事儿。
可,昨天又打了个电话过来,跟婆婆说要把阿鹿接回去,具体的事情闵怀鹿也不清楚,婆婆只笑着说,事情不是大家说的那样,让阿鹿不要乱想……
思绪抽离开,闵怀鹿往灶里塞了捆木材。
“婆婆,我考虑一下,如果不错的话,我就去试试……”这是她最大的妥协了。
婆婆一听,笑了起来。
“好嘞。”
——
荒野般,这片地,除了零零散散的几株草,没看到其他植物。
不久,一辆老旧的车飞驰,沙尘四起,周遭的空间里扬起泥水和沙砾,变地灰蒙蒙一片。
过了几道弯后,终于看见一片一片的树。
因为车道的深沟,车里后座的人呕吐不止,车子摇摇晃晃的继续行驶。
前座的人似乎没受什么影响,往后座看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车子仍旧前行,只见一棵巨大的核桃树缓缓没过。
核桃树下还有几个板车,上面堆着满满的粮草。
车子停了下来,尘土也渐渐下落。
“小许,快到啦。”前座的人顿了顿,继续说,“你先休息会儿,然后再赶路,车只能到这儿,上面只能慢慢走,还有好长一段路嘞。”
后座的人缓了一会,拿着所剩无几的矿泉水,漱了漱口,然后吐进塑料袋里,等收拾干净,将塑料袋系了起来,也下了车。
下了车,这才模糊地看清楚,前面说话的是一位年纪稍微比较大的男人,皱纹爬过他的脸庞,已然不再年轻。
他叫宋折,是这个村落里的教书匠,村里很多事情他都能说得上话。
后座的人拖着发软的身体,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长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