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烤肉店,天际已落下夜幕。冬日的天总是黑的快,寒风的冰凉阵阵袭来让人直抖擞。
透明包装纸片在路边的小风圈内不停打转。
王博定的那家KTV离烤肉店不远,两小段红绿灯的路程差不多就到了。
肖妮亲昵地挽着程苘一块走,几个人分成三三两两的阵队。
男生们会下意识绅士在后面跟着,防止女孩们掉队,充满安全感。
提前订好房间,坐电梯上来后,直接有专员领着他们进了包房内。
活动还在持续进行中,期间,程苘溜去洗手间洗手,房内的wc不知道被哪位主占用着。
一走出来,她就看到昏暗、嘈杂的走廊中一个男人正在跟女人撕扯起来。
灯光五光十色,女人的头发卷着大波浪,有些乱。走近看妆容就像个调色盘一样,程苘没多注意,擦肩而过。
就算是人从旁经过,两人仍旧不管不顾地争吵。
水流刺骨,程苘一不小心开大,水流喷溅到大衣上。她赶紧关上,往一旁抽出几张纸巾垂头擦着。
霎时,面前出现一双黑色女式高跟短靴。
程苘抬眸从下扫至上方,对上女人的眼眸。
女人妆容艳丽,眼线上挑,眼影就跟个调色盘一样。
然后她的嗓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儿。整个卫生间安静的出奇,隔间出来的一个女人已经洗完手,绕开她们旁边出去了。
程苘出了身冷汗。
“好久不见啊,程苘。”女人殷红的唇角勾起。
小时候走夜路怕遇到鬼,长大后走夜路怕遇到人。
刚刚在包厢门口跟男人争吵的女人就是李倩然。
高三上学期因为跟校外的人谈恋爱,学校领导抓个正着,当时快准备高考冲刺阶段,正是抓典型的时候。她受处分,休学,居家学习参加高考。至于后来有没有去考试,程苘不知道。
那段时间年级传得沸沸扬扬,她都从家里搬出去住,家长也拿她没办法。
程苘后退一步,跟她拉开了距离。
她无时无刻不担心李倩然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举动,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初中时她的恶作剧、排挤,包括一些司空见惯的散布谣言,虽然没有肉体上的疼痛,但是也有精神上的崩溃,无一不击溃自己。
某天,班上一个叫黄婉仪困在厕所被程苘放出,女孩身上脏兮兮,原本干净白皙的白衬衣以及领结七零八落,上面不满脚印、泥印笔灰以及水渍。她头顶的发丝被水淋得一缕缕,乱糟糟地垂在额前,整张脸煞白,嘴唇连带佝偻的身躯跟筛糠一样发抖。
那种眼见为实的恐惧感,无法忽视。
她想程苘哭诉:“你不要告诉老师,求你了!不然她们。。。”
以李倩然为首的几个女学生折返女厕,正好看到这一幕。
黄婉仪屏住呼吸,身体不自觉更加颤抖,她颤颤巍巍地躲在程苘身后,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从那天起,被霸凌的人数从此就多了一个程苘。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像往常一样吃饭、学习、玩耍,本应是顺风顺水的校园生活顷刻成为炼狱。
班上的女生莫名其妙开始远离自己,只要她插进的话题,大家都会不约而同冷场走开。
好在程苘遇到肖妮,不再形影单只。
她反抗了,对抗。比黄婉仪更智取的做法,就是告诉老师家长。
在老师的庇佑下,李倩然自然不敢做些什么,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一段时间。
李倩然搭着她的肩膀去到另一个大一些的包厢,里面什么人都有。
刚进来时,原本轰吵的包厢一阵阵碰酒杯酒摇骰,玩游戏的吵闹声。
她们走进后,一瞬安静。
片刻又恢复喧嚣。
几个跟李倩然很熟的人走过来打招呼,搭话。
“然姐来了啊!”
“几天没见,然姐又辣了啊。”说话的男子掐了把她腰上的肉。
男男女女看起来都像是混社会的,女人混在男人堆里面玩,打扮妖艳火辣,用轻佻的语言挑逗着那些人。
几个看起来二十五、三十岁的花臂大哥,眼神垂涎、贪婪地盯着程苘,上下扫视,像是随时准备捕捉“猎物”。
不是不敢反抗她,厕所门口也有李倩然的人。就这样她被迫跟着离开,来到了这个地方。
她被李倩然钳住手腕,裹挟沿着狭窄拥挤的人堆,坐到最里面的沙发上。
喧闹一片,人们的注意力逐渐被不速之客吸引,他们好奇地伸长脖子观望着,又互相打听着什么。声音忽高忽低,断断续续。
程苘不敢轻易把手机拿出来,她还等着找机会给肖妮他们发消息过来救她,一旦惹怒李倩然,她也不知道那女人会做些什么。
这群人玩的很过火,整个包间烟雾混着酒气,熏得程苘一直打喷嚏。
李倩然喝了几杯,嗓门越来越大:“快喝啊,两杯!”
接着她一把勾住程苘的胳膊,大肆宣扬着:“我朋友,清纯大学生啊!刚放假回来的G大学生呢!”
她望了眼程苘:“还没男朋友吧?”
她侧过头接着说:“对我的小姐妹感兴趣的赶紧过来敬酒啊!”
李倩然简直要疯,程苘并未搭理她的任何举动,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神情清冷疏离。
几个男生见她发话,立马猴急凑过来,争先恐后挤兑着,抢占程苘旁的座位。
“小姐姐,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滚开,我先来的。”
李倩然不嫌事大,她对着几个男生挤眉弄眼,眼神暧昧无比:“我们程苘姐姐呢还从来没谈过对象,你们得多加把劲啊,不然怎么抱得美人归?”
李倩然的想法显而易见,她就是要来恶心程苘。
程苘强忍胃里的翻江倒海,她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周围的人都在笑,可是她也不知道要怎样离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