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嘉靖出言,世玉早已明白。
这分明是看在严嵩的面上,给自己台阶下。
世玉心中感叹,自己这点阅历,跟朝堂的老狐狸相比,差的不是一点两点。
看到陶仲文仰面抚须,世玉上前跪倒,“启禀吾皇,臣有戏法一出,博您一笑。”
“哦,尽快演来。”
“屋中狭小,还请陛下移步殿外。”
“如此甚好。”
待到一切布置好,世玉慌了,此时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没有风,怎能放起鬼面风筝呢!
“世玉,你随时可以开始。”
“万岁,等风来即可开始。”
陶仲文,上前施礼,“吾皇万岁,容臣召一股风来。”
“真人请。”
只见陶仲文蓝色道袍一甩,一股狂风从墙外吹来,带着呜呜的响动,颇有神韵。
“严大人,你看这风合适吗?”
“这是什么风啊!”世玉随口一问。
“正是东风。”
“能不能让东风停一会儿,让我缓缓神。”
“这个嘛,哈哈哈,严大人,东风不能乱借,即便是贫道也只能借来一次,还请您原谅。”
“如此,多谢真人。”
世玉趁着风来,招呼麦星和段崇文,“老弟,趁着风起,把风筝放起来。”
世玉和段崇文,各拉一条绳索,把一个大号的鬼面风筝放了起来。
这风筝却不是向西飞,东风从东来,风筝向着西北方飘动。
世玉回过神来,心中暗道,“想必陶仲文是比较了解气候,这可不是东风啊。”
待到风筝升起,世玉点燃了五彩丝线,一道火线顺势而升。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一张火焰鬼面出现在半空,片刻功夫化作了灰烬。
世玉再次来到台前,“启禀吾皇万岁,昨夜鬼面与此相同,正是有人放飞风筝所致。”
嘉靖沉默片刻,“真人,果真如你所料,天意借人手所现。”
“吾皇圣明。”群臣跪拜。
“真人,前天,我也曾见过此鬼面,分明是有人操练,暗施诡计。”
“严大人,言重了,此乃天意借人显象。难不成,严大人怀疑贫道的修为吗?”
“这,世玉不敢。”
“启禀吾皇万岁,请允许,微臣献丑,为严大人演练一番如何?”
“真人,世玉年轻,你何须跟他一般见识。”
“万岁,此事事关黎民百姓,不容质疑。”
“既然这样,还请真人一展身手。”
“多谢吾皇。”
陶仲文手拿拂尘,眼望四方,观瞧一番之后,“无量天尊,严大人,贫道献丑了。”
“真人请。”
“启禀吾皇万岁,待会儿,门前会经过一队女官,粉霞翠装十二人,凤枝一对,金鸡一对,金盘四个,金盆一对,两人空手。”
“真人你可是看到了未来!”
“万岁慧眼,正是。”
世玉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佛珠,一道白光进入眼中,片刻之后,世玉上前施礼。
“启禀吾皇万岁,臣也想一试。”
“哦,世玉不可胡言,真人法力通天,岂是凡人可比。”
“万岁,臣只想陪着真人试一试,不知真人可否容情。”
陶仲文仰面而笑,“严大人,请。”
世玉拱手施礼,“启禀吾皇,待会门前经过翠衣粉装,十三雌。”
“哦,世玉,你是如何得知?”嘉靖按耐不住,唤来世玉。
“启禀吾皇万岁,墙外有风,风带过来阵阵细碎脚步声,声音轻软无力,故此猜测。”
世玉这是现编的,他可不敢跟皇上说,这是手握佛珠看到了片刻未来。
“嗯,各有所长,各有所能。”
“既然这样,我们静待佳音。”
过了片刻,果然有一队宫人走过院门,头前两位手持凤枝,所谓凤枝,是一个凤头连着一根金杆,杆的那头是凤尾。
凤头下是一盏红灯笼。
身后两人捧着金盘,再往后两面金盆,金盆后再有两个金盘,再往后是两名宫女手捧金鸡。
金鸡就是烧鸡,宫中不能言火,叫烧鸡。
最后两名宫女空手。
嘉靖看罢,连连拍手,“真人,好法力。”
“多谢吾皇。”
“世玉啊,年轻人不可骄纵,谦虚谨慎才能进步。”
恰在这时,最后的宫女袖口抖动,钻出了一只白猫。那宫女轻抚猫身,缓缓前行。
“去,把那宫女叫来。”
严声传唤,小宫女院中跪倒。将事实讲述。
这批宫女隶属于司里监统属,撤下乞巧节的祭礼,碰巧遇到小猫睡觉,小宫女便将它抱在了怀中。
嘉靖听罢,遣退了宫女,放声大笑,“世玉还真让你蒙对了。”
“侥幸,侥幸了。”
“真人,你是先猜的,吃点亏。”
“吾皇圣明,此也是天意。”
“哦,此事何解。”
“臣所报的是人,而严大人连猫也算在呢,足见严大人乃是福将,故此能回应上天显象。”
“真人妙言,朕心里有数了。”
严世玉听的一愣一愣的,心中叹服,“本来想让陶仲文惊讶一下,没想到自己反倒是成了人家的话柄。”
“世玉,朕准你身带金牌,见官大一级,好让你便宜行事。”
“谢万岁。”
本来嘉靖质疑皇后失德,没想到世玉一顿搅合,连同百官在内全都忘了这个事了。
皇后此刻安然无恙。
看着远去的众人,世玉一头雾水,“宫中的事,竟然如此荒唐。”
当世玉一行人回到锦衣卫班房,麦星来报。
“大人,抓着了。”
“谁?”
“一个老宫人,散播谣言。”
“招了吗?”
“招了,是康平康总管交代的,说是皇后当年株连无辜,如今鬼魂回来寻仇了。”
“那宫人在何处?”
“死了。”
“老弟,糊涂啊,怎么能让她死!”
“大人,她说着好好的,突然发了疯地喊杨金英,杨金花。手下弟兄把她按住,没想到就这么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