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把被子拿出来晒好,简凝就打车去了墓园。
林天逸把林晓晓母亲的事情戳穿,她在江城,就没有家了,简凝也要把红姨带在身边,这次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回来,得亲口跟母亲告别。
去之前,她特意绕去花店,买了母亲和外婆最喜欢的山茶花——这也是她最爱的花。
出租车不能开上山,只能在山脚下等,简凝只好抱着花徒步走上去。
快到的时候,她拐过弯,远远的看见一个陌生男人,站在母亲和外婆的墓碑前。
那男人和裴宴差不多年纪,浑身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只是站在那儿,就让人不自觉警惕起来。
倏地,男人偏头,朝她看过来。
只一眼,就让简凝有种直面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的感觉,发自内心的胆怯。
她慌忙躲开他的目光,假装在就近的墓碑前停下,整理衣服转移注意力。
等过了一会儿,她再抬头,男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简凝转身看了一圈,也没发现那人的身影。
海市蜃楼?那只在沙漠里才有吧。
始终是个不认识的人,简凝也没放在心上,调整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
把花放在地上,简凝看了
眼母亲和外婆的照片,抬脚走到中间的水泥地,靠着母亲的墓碑坐下。
“妈,简凝来看你了。”
“对不起啊,回来这么长时间,也没来看你几次,现在又要走了。”
“妈,我遇到了一个人,我想见他,却又不敢见他,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说这些了,妈妈,晓晓现在很不好,您在天上,一定要保佑她,让她快点好起来。”
“妈妈,我只有红姨和晓晓她们了,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
待了一个多小时,简凝才离开。
走的时候,出租车司机等不及,已经先走了,她又费了些时间,才叫来车。
回到小区楼下,顺手就给晾晒的被子翻面,顺便掸掸灰。
霍言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站在阳光下,大力拍打被芯的场面。
他定定的站在原地,看得出了神。
印象中,母亲也喜欢做这样的事,一家人的被子,一定要亲力亲为的晾晒拍打,那宁静娴雅的样子,自母亲去世后,他再也没瞧见,或是不关注,或是怕触景生情,总之是遗忘了。
等到简凝被看得有些不舒服,似有所感的转过脸,就撞上了他满眼的缱绻柔
情。
她的心跳又一次的不受控制,小鹿乱撞。
或是紧张,或是心虚,她下意识把捏着被子的手收了回来。
霍言琛坦然抬脚走上前,在她面前停下。
四目相对,简凝就像是做了坏事的胆小鬼,主动笑了笑,掩饰尴尬。
她局促的晃动胳膊,指了指旁边的被子,解释道,“要换季了,晒了晒,收起来不容易潮。”
霍言琛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没有丝毫怀疑。
这注视叫她两颊发烫,好不容易壮起来的胆子,又缩回去,不动声色的低头,躲开他眼里的炽热。
“可以不要再躲着我了吗?”霍言琛忽然开口。
停顿了两秒,又道,“我心里有一种感觉,想向你确定,我——”
“不要说,”简凝没给他说完的机会,“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配合。”
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她是知道他的心思的,只是她不敢,也不愿意面对。
霍言琛看穿她的心思,了然的敛了敛眸。
女人也不完全最了解女人,至少这一次黎初瑶说的不全是对的。
但他却更烦躁了。
不说明白,他就一直有机会接近她,可是掰开了揉碎了,她还是不点头,他再找什
么借口围着她打转呢?
简凝深深的吐了口气,振作起来,抬眸固执的看着霍言琛,“有些事情,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霍先生,这就是我的答案,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霍言琛眯起眸子,盯着她的脸若有所思。
刚才他还在跟黎初瑶说,一个人做不了两个人的事,现在这话就从简凝嘴里说出来,这算是默契吗?
当然,他的重点不是这个。
沉默着对峙了半分钟之后,霍言琛抬起右手,在左边胸口拍了几下。
“咚,咚咚——”
很沉闷的声音。
简凝当即领悟了他的意思,这样,一个巴掌,不就拍响了吗?
霍言琛是要告诉她,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他要她,要定了。
简凝下意识的开始摇头,“那又怎么样?!”
“顾北当初还不是和晓晓爱的死去活来,现在呢,她差点没命!”
“霍言琛,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我没兴趣和你玩感情游戏,那种若即若离患得患失的感受,我也没兴趣体会,”
霍言琛一动不动的任由她指责发泄,确认她说完了,才无比认真的解释,“之前我把你当成是简慕雅,或许想过当这是一场游戏
,可从我愿意为了简凝,甘心接受简慕雅的不完美,那时候开始,这就不再是游戏了。”
简凝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慌张抓住简慕雅三个字当救命稻草,“既然如此,你就去找简慕雅啊,反正她最期待的就是和你携手相爱,何必在我这里碰钉子!”
“好!”霍言琛猛地拔高声音,郑重其事的看着她,“那我就说的再清楚一点,如果不是以为你简凝,也是简慕雅的一部分,我根本就不可能接受她,根本不可能跟她订婚,我真正在乎的是谁,你明白了吗!”
就这么认输吧,他想,总归他是败给她了。
心里的城墙早已被贡献,他这个守城员,还有什么好逞强的。
如果注定是万劫不复,他也心甘情愿坠落。
简凝唇瓣微张,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霍言琛想娶的是她,这不能更明白了。
可她害怕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