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号啕大哭的康文顺,医馆内的众人表现出了不同的态度。
蒙安、冯宝、依莲等人充满了同情,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只有依荷,在同情之余又带这些疑惑之意。
心窍大开的人,是怎么放声大哭的?且他好像不笑了。
百草堂七子则惊奇居多,康文顺的病好了?事情也太巧了吧。
只有孙思邈,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他看到了陈景恪和那个康管家说悄悄话,再把事情前后联系一下,自然就明白了一切。
以他的医术,马上就想通了其中的原理。
越想就越觉得此法精妙,忍不住大赞道:“妙,妙啊,景恪此法妙啊。”
“早就听闻景恪医术高明多奇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道佩服佩服。”
屋子里的人大都诧异的向他看来,人家这边重孙子没了正悲伤呢,你老人家要不要这样?
正悲伤的康文顺也气愤的瞪着他,要不是得罪不起,他都恨不得跳起来给这老贼一耳光。
孙思邈解释道:“你们看康郎君是不是不笑了。”
“若我猜的没错,康家的小郎安然无恙,这一切皆是景恪安排。”
众人不禁看向陈景恪。
康文顺也将信将疑,期盼的道:“三郎,孙真人所言可是真的?”
陈景恪颔首道:“确实如此,康郎君因大喜导致心窍无法闭合…此病无法可依,我和孙真人皆束手无策。”
“本来我是想告诉你回家准备后事的,只是想到你我乃至交,实在于心不忍。”
“人急生智,我就想到既然此病是有大喜引起,若大悲是否能使心窍闭合呢?”
“虽然此法从未有人用过,但事已至此何不搏一搏,于是就找到康掌柜……”
这一番话既是解释给康文顺听的,同时也是给孙思邈听的。
方才还说自己没有办法,转头的功夫就把病治好了,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果不其然,听到这一番解释,孙思邈眼睛里闪过一丝释然。
“《素问》言:喜伤心,恐胜喜。现在看来不只是恐能胜喜,悲亦可。”
“景恪医术之高明实在让人佩服,更难得的是不为前人医术所限,能活学活用推陈出新……”
陈景恪说道:“不过是侥幸,不敢当真人夸赞。”
百草堂七子也恍然大悟,看向陈景恪的目光又多了几分高山仰止的感觉。
另一边,在陈景恪说完事情经过之后,康管家马上就站出来请罪:
“郎君,我自作主张以小郎之安危诓骗与你,还请你责罚。”
知道详情的康文顺也惊叹不已,对康管家说道:“你也是为了救我,何罪之有。”
“不只无罪还有大功,还有刚才来报信的那个人,通通有重赏。”
康管家松了口气,道:“谢郎君。”
康文顺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小郎如何了?”
康管家连忙道:“我们来时小郎睡的正香,一切安好。”
康文顺点点头道:“那就好。”
然后他就朝陈景恪行大礼道:“多亏了三郎,否则我命休矣。”
陈景恪受了他一礼,道:“康郎君不以此法怪我就好。”
康文顺正色道:“怎么会,三郎先是救我孙儿,今日又救我一命,是我康家的大恩人。”
“今日之后若有差遣请尽管吩咐,顺绝无半分推辞。”
“康郎君客气了。”陈景恪很是欣慰,并没有多说这些客套的,转而说道:
“你的心窍虽已闭合,然大喜大悲之下心神受损严重,紧些时日最好多休息少操心。”
“嗯,我再给你开一张凝神静气的方子,你回家服用三五日当能无碍。”
康文顺说道:“好,我悉听三郎安排。”
于是陈景恪写下了一张方子。
这张方子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就是大众化的药方。
大众化并不是不好,恰恰相反,只有经典药方才能做到大众化。
陈景恪给人开药,大多数都是大众化药方。
最多也就是加减一两味药,或者调整一下配比。
真正一人一方只是极少数。
药方开好,他又说道:“你最近是不是常吃滋补品?”
康文顺说道:“有,年龄大了总感觉精力一日不如一日,就想着吃一些补一补。怎么,有问题吗?”
陈景恪说道:“生老病死乃天道使然,人力不可违也。”
“想要健康长寿,合理的饮食作息习惯和适当的锻炼,才是最重要的。”
康文顺马上就说道:“回去我就把补品停了。”
陈景恪说道:“倒也不比纠枉过正,补品可以稍稍吃一些,只要不过量就可以了。”
康文顺干脆说道:“一事不烦二主,麻烦三郎给我开个吃滋补的方子如何?”
陈景恪也没有拒绝,提笔写下了几个药膳的方子。
也是比较普遍的那种,如何首乌粥、红枣糯米粥、桂圆肉粥。
还有山药枸杞甲鱼汤、抱石莲炖豆腐、金银花瘦肉粥之类的。
“药膳比直接吃滋补药更有用也更健康,但重在坚持,常吃才会有效果。”
康文顺小心的把方子收起,道:“我知道了,回去就按照这些方子来。”
之后他就离开了医馆,毕竟重孙子出生,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送走他之后,孙思邈等人才上前,自然又是少不了一番赞美。
尤其是对孙思邈来说,他听过太过关于陈景恪的故事。
但正所谓听一千道一万,不如亲眼见一见。
今天他亲眼见识到了。
能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想到一个对策,需要的已经不仅仅是急智,更多的是平时的积累。
没有深厚的积累,就算再聪明的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病人死去。
所以比起医术和急智,他更好奇的是陈景恪的积累。
一个才十几岁的人,是如何做到拥有如此丰富经验的?
实在无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