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西北,丛极,三地交界处的绿洲,混乱之地,本是三不管地界,也是三地之人鲜涉足之地。
今日的混乱之地,却迎来了一位熟悉又陌生的客人。
身背虎魄长刀的阿飞,站在混乱之城的武斗场中。
他那左眼眼眉之处,有一道狭长的伤疤,一路蜿蜒至了左耳耳后。
这伤疤不禁没有破坏少年该有的英气,反而为他增加了几分沧桑的成熟感。
他环视着周身丈外,如临大敌的打手们,再看向坐在居中位置的虎皮椅上的干瘦中年男子,说道:“昆沙,你知道,我不是来打架的。”
“我知道你不是来打架的,”昆沙拿着细枝条,逗着身前桌案碗中的蛐蛐,头也不抬道,“但你是来找麻烦的。”
他说道:“我独自前来,已是表明了诚意。”
昆沙将手中细枝条丢在桌上,站起身看向他,说道:“两手空空而来,就想让我混乱之城并入你西北吴家,想要空手套白狼?好大的胃口。”
昆沙指着他身后巨大的铁笼,厉声道:“我当初就应该让你死在这困斗铁笼之中。”
这句话犹如提前定好的信号一般,武斗场中的人纷纷拔刀,指向场中央的他。
刀面反射着凛冽的白光,晃得人眼睛睁不开。
阿飞却熟视无睹道:“你是个聪明人,如今的天下战火四起,这混乱之地就算再是三不管的地界,也很难避免不被卷入其中,而加入吴家,便可得到吴家的庇护。
“若是他日,大梁和丛极想要动你这混乱之城,便要掂量掂量背后吴家的分量。”
昆沙冷哼一声:“你的确很有能力,短短时间内便将四分五裂的西北重新归于你吴家麾下,但我信不过你。”
“我不需要你信得过,”阿飞抬起手握住了背后的虎魄,“而你只需要知道,我能够杀你,便足够了。”
“哈哈哈,”昆沙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杀我?我昆沙可不是吓大的,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怎么在我众多手下面前杀了我。”
“那就是没得谈了?”
“没得谈。”
只是下一瞬,众人还没看清阿飞的动作。
前一刻还站在场中央的他,下一刻已双手握刀,将刀刃架在了昆沙的眉心间。
“哈,哈哈......”昆沙的笑容逐渐消失,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问道:“昆楼主,现在可有得谈了?”
“有,有有有,”惜命的昆沙瞬间没了前一刻的嚣张气焰,忙应道,“吴家主,我们有的谈,坐下慢慢谈。”
他说道:“不必了,我此行本也没想着能让你心服口服,我只需要你答应一个条件。”
“吴家主,好说,”昆沙忙应道,“别说一个,就算是十个百个,都好说。”
他继续说道:“混乱之城汇聚天下英杰,消息灵通,我只需要你有了重要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吴家便可,尤其是有关大梁的。”
昆沙忙拍着胸脯道:“小事一桩,以后有什么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向吴家汇报。眼下便有一条有关大梁的消息,不知吴家主是否感兴趣?”
“说。”
“听说,近日大梁通缉要犯唐娇娇,出现在了梁安城中,还与皇室禁卫军起了冲突,生死不明。”
听到这句话的阿飞,眼神骤然一凝,收了虎魄刀,说道:“多谢昆楼主相告。”
说完,他转身离去。
武斗场中无一人敢阻拦。
昆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瘫坐回虎皮椅上。
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桌案,而那摆放在桌案上的碗,啪嗒一声从中裂开。
昆沙看着裂开的碗,和其中被一分为二的身体,欲哭无泪地喊道:“我的蝈蝈啊,这可是今年最后一批铁头青背了啊。这姐弟两个煞星怎么都一个德行啊,我的蝈蝈招谁惹谁了啊。”
手下们看着自家哭爹喊娘的老大,面面相觑。
阿飞以最快速度离开了混乱之城,城外不远处等待着他的是万刃城的部队。
这也是昆沙不敢撕破脸的原因之一。
“家主。”部队前端的各主事看到他回来,纷纷行礼。
阿飞简短说道:“事已成,我们先回万刃城,回去之后请各主事点好各家精锐,带好补给,随我出趟远门。”
有人问道:“不知家主要去往何处,需多少人马?”
阿飞略作沉吟后说道:“百人左右,但必须全部是以一当百的精锐,随我去趟大梁。”
“是。”队伍中没有丝毫的质疑声。
阿飞再看向身旁亭亭玉立的少女,说道:“纯儿,又要辛苦你跟着我奔波了。”
纯儿还是那般娇弱模样,只是身后背着一个与其娇小身材不甚匹配的宽大木匣。
纯儿满眼深情地看着他,柔声道:“剑有剑侍,刀有刀侍,纯儿为阿飞哥的刀侍,自然是阿飞哥在哪里,纯儿便在哪里。”
阿飞说道:“谢谢你,纯儿。”
“只是阿飞哥,我们去大梁做什么?”纯儿好奇问道。
在吴家,也只有她敢向阿飞提出疑问,一时间其他人也竖起耳朵听着。
阿飞摸了摸少女的头,看向南方,声色凛冽道:“去接小师傅。”
众人已是了然,在吴家议事厅,吴家家主座位旁永远空着一把平起平坐的空椅子。
阿飞不止一次说过,他能有今天成就,全因自己的两位师傅,一位是已故的天下第一刀,而另一位就是他口中经常挂念的小师傅。
……
北伐结束,最高兴的除了百姓之外,再下来自然是出生入死的将士们。
唐战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看着浩浩荡荡、班师回京的唐家军们,满是皱纹的脸色也挂上了一丝喜意,结果是皱纹更加深了几分。
他放下车帘,看着手边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