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沙, 过来。”
平平无奇的一个训练日的夜晚,瓦西里面色凝重的喊走了亚历山大, 走出去一段路后又想起什么一样走回来, “奥列沙,你也过来。”
“终于要放我们出去见见世面了吗?还是有什么糟糕透顶的监察人来了?亲爱的瓦西里——别沉默,给个准话。”亚历山大双手交叠着撑在脑后, 努力活跃着气氛,试图从瓦西里凝重的面色里看出些什么来。
“不,什么都不是。”瓦西里猛地站定, 将手放在亚历山大肩上, 深吸了一口气回答他,在凑近的距离之下, 亚历山大能看见他好像有些发红的眼眶和紧紧抿着的嘴唇。
这是悲伤的表现, 亚历山大的所学在这种时候不合时宜的冒出来。
“是你们谁出任务的时候把自己炸到了吗?提醒过你们很多次出任务的时候不要那么鲁莽……”亚历山大的声音缓缓沉下去,最后消融在唇齿之间,他看着瓦西里,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只能发自内心的去祈祷,祈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是假的,瓦西里的悲伤只是在为了飞走的金钱而悲痛。
“只有一部分是。”
那剩下还有一部分是什么?亚历山大彻底茫然了, 好像还有些许的惊惶和不可置信。
瓦西里再次否定了他之后就松开了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脚步匆匆的向前走去, 步子又快又急, 每一步敲在地板上的时候都像重锤砸在亚历山大的心脏上面,未知的东西永远是最可怕的。
亚历山大握住了琴酒的手, 好像这样就能汲取一些温暖和面对未知的勇气, 深吸一口气后紧紧跟上瓦西里的步伐。
大片的镂空隔着大片的窗, 他们走过对着训练场的走廊, 这里能看见训练场有个背影在那里对着他们,亚历山大下意识想喊季米特里又在这儿发呆,被风吹感冒又要被安娜痛骂一顿,却因为瓦西里猛然加快的步伐而放弃了这个想法,匆匆的跟上去。
他们停在一扇深棕色的门前面,瓦西里向后退了一步,将他身后的亚历山大露出来,示意他自己上前去打开那扇门。
“我方便知道这后面是什么吗?”
亚历山大的手已经触上了深色的门把手,但莫名的直觉让他停下了往下摁的动作,他转身看向瓦西里,好像这样问过一遍就能阻止他的心率不断往上飙升,就能让他握住琴酒手的那只手不再继续往外渗出冷汗。
明明答案就在门后,但亚历山大就是没有打开它的勇气。
瓦西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从他勉强提起来的嘴角到四处游离的眼神,还有青筋暴起,好像要把门把手捏断的手。
“萨沙,这得你自己打开,我不方便替你打开它。”在溺死人的沉默里,瓦西里摩挲了几下手指,清楚的摸到了从寒风里带来的凉意,还有厚厚的枪茧,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否定了亚历山大的怀疑。
“这可太残酷了,最好不是什么生日惊喜一定要我自己看。”
怎么会呢,这儿没有人知道亚历山大的生日在什么时候,亚历山大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一部分血统来自德国,这还是瓦西莎说的,他的父亲母亲无人知道,包括他诞生在世界上的时候。
没有生日惊喜,这里没有人喜欢搞那些东西。
漆黑的楼道好像可以吞噬人,瓦西里拍了拍琴酒的肩膀,转身往来时看不清的黑暗里走去,亚历山大一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面,转头将视线放回到自己的手上面。
“奥列沙,我有预感,打开这扇门会让我遇到一些无法说的恐惧,我不应该打开它的,我不应该打开它,对吗?”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琴酒,明知道答案也要问琴酒。
事实是,无论琴酒说什么,他都会打开这扇门。
只要做好心理准备,打开这扇门并不是很难的事情,但亚历山大在门前站了五分钟,最终还是颓然得叹出一口气,带点逃避的将琴酒拉到自己面前来。
“奥列沙,现在是你上场的时候了,帮我看看里面是什么,嗯?”
他略带祈求的看着琴酒,明明已经很高了,但琴酒就是莫名想到了他们还在那座纯白实验所里,亚历山大蹲在墙角对他说自己不想看那些血淋淋的东西,哪怕自己已经习惯。
可能门后面就是死亡,所以亚历山大的直觉空前的占了上风,让他躲开那些血淋淋的生命。
“吱呀。”
门被打开了,里面一直装着灯,打开就能看见里面有什么,但里面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琴酒透过打开的地方开了一眼,确定之后将门又推开了一点。
“萨沙,里面什么都没有。”
“那瓦西里是在干什么?”在得到琴酒的确认后,亚历山大又有勇气了,他伸手将门完全推开,松开琴酒的手走进去,一边四处打量一边疑问道。
他剩下的半句质疑被堵在喉头。
熟悉的狗,毛绒绒的狗,他当年从莫斯科郊外落雪的山庄里带回来的阿尼亚,正乖乖的趴在地上,听见门打开的声音后抬起头,目光正巧与亚历山大对视时,她小心翼翼的呜了一声。
正常来讲,亚历山大应该感到开心,因为这是阿尼亚,但阿尼亚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她应该陪着瓦西莎在树丛里欢闹,而不是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小声对他呜咽。
“是跑过来玩的吗?”亚历山大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来,伸手摸了摸她毛绒绒的下巴,看着她漆黑的、水汪汪的眼珠里有自己的倒影,背有点弯的倒影。
显然阿尼亚听不懂,但不妨碍她感受到许久未见的主人的悲伤,她低声呜嚎着,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又趴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