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莎朗来说, 回忆是什么?
她躺在沙发上,金色的长发从侧面滑下去,挂着像一面小旗帜, 她歪着头, 出神的看天窗外的冷冷月光。
她也活了很久很久,用一副熟悉的面貌站在大众面前,又为了世人的怀疑换上一张有些陌生的脸庞,莎朗·温亚德,克丽丝·温亚德, 贝尔摩德, 这都是她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记忆有些许的模糊,可能是她太多次的去扮演别人的人生?然后这些不同年代不同背景的东西在脑子里混杂成了一团五光十色的回忆, 灿烂且斑驳。
不怪说人上了年纪就爱回忆旧事,贝尔摩德的皮囊年轻依旧,但内里的那副灵魂已经白发苍苍, 颤颤巍巍的隔着镜子摸上那张美丽的脸庞。
她要回忆什么?
回忆在实验所吗?还是回忆跟在乌丸莲耶身边的时光?回忆像个小蜜糖一样的光阴吗?这些都太过于糟糕了。
贝尔摩德在混乱的脑子里翻了翻, 愕然发现自己的生命里去掉实验所,去掉跌宕起伏的旅途,再去掉生活在乌丸莲耶注视之下的一切, 顺便再去掉那些扮演别人人生的人生, 就只剩下了小小的一段胶片, 拉开这卷胶片的时候除了有自己,还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一点点变成讨人厌的样子。
多么讨厌的两个人,在她回忆往昔的时候也要蛮横的跳出来占据她的视野, 吵吵嚷嚷的在脑子里催促她回忆。
莎朗完全忘记了, 刚刚还是自己不想回忆那些的。
让她好好的……想一想, 有什么可以回忆的,贝尔摩德在沙发上翻了个身,长发被压在身下乱糟糟的缠在一起,她突然找到了一些很有趣的回忆。
在那三十年里,她所听见的烦人的,现在来看又有些珍贵的回忆,谁能拒绝聆听一段美妙的感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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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牙还好吗?亲爱的小熊?我上次来看你的时候糖罐里面的糖好像还有那么那么——多。”莎朗指着糖罐比划了一下上次看见的高度,又看了一眼现在快要见底的高度,在心里比划了一下其中差距后,发自内心的怀疑起了亚历山大的牙齿健康情况。
“我好的很,消失的一大半糖都被万圣节的小怪物们吵吵嚷嚷的拿走了,就像他们说的,不给糖就捣蛋,我并没有嗜好糖果到这样的地步。”对着莎朗翻了个白眼,亚历山大顺手从桌上的碟子里抓起两颗糖塞到她手里,几秒钟后又突然望着糖果碟重重的叹了一声气。
这声叹气让莎朗毛骨悚然,刚刚剥开糖纸的手在这一刻也停顿下来,直觉告诉她如果把这颗糖放进嘴里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跟亚历山大有关。
看来是没有什么事情,莎朗觑了一眼亚历山大的神色,发现他只是怔怔盯着糖果碟发呆后,松了口气将糖果放入口中,就在糖纸丢进垃圾桶的那一刻,亚历山大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奥列沙也会这样管制我的糖果摄入量。”
哦,是吗?莎朗拿起桌上的水杯,将那颗糖强行咽了下去,面色麻木的听亚历山大开始追忆往昔,期间十句话里能塞进去十一个奥列沙,口腔里残留的甜意也逐渐开始发苦。
她确实不应该收亚历山大的糖衣炮弹,这多么遭殃。
亚历山大还在那边絮絮叨叨,可能他只是需要一个倾诉者,这个倾诉者做出什么事情是他不在意的,只要乖乖听着就好。
“没想到还会有第三个人来关心我的牙齿。”亚历山大用一句非常悲伤的话作为此番长篇大论的结语,扭头看向目视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的莎朗。
在亚历山大的目光注视下,莎朗急急忙忙的把自己从发呆里抽出来,空荡荡的大脑开始梳理刚才听到的话,哦,说完了已经,她该说什么?说真可怜吗?
天,她一点儿都没有在听,早在亚历山大开口说话的时候她就把自己的脑子打包丢出窗外,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发呆,亚历山大的话甚至没有进入左耳,更罔论左耳进右耳出。
可喜可贺的是,莎朗还是能调动一下自己的脑子的。
“牙齿的健康应该是自己思考的事情。”
话音还没落地,莎朗已经想捶胸顿足的给自己一巴掌,上帝啊!她刚刚讲出来了多么残忍恐怖的话语!没看见亚历山大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悲伤了么?!他好像是要哭出来了!
好在亚历山大虽然不注意自己的牙齿,但还是可以管理好自己的心情的,例如面带微笑的拎起莎朗的行李箱,包括在沙发上坐着的莎朗,然后,一并放到门外。
接着用相当重的力道关上了门,还顺便从没拉上窗帘的玻璃窗后对她挥了挥手,随即静坐下来。
这恰好在莎朗所学的知识范围中,亚历山大的意思是,请她远远的离开,出远门那样的离开,他未来很长时间都不想看见莎朗了。
多么不可爱的亚历山大,说把人丢出门外就是真的丢出门外,莎朗对此意见很大,在回忆完之后迅速翻出手机,然后在备忘录里郑重地敲下了对亚历山大的报复计划,虽然时间有点长,但是贝尔摩德的报仇只会来晚不会不来。
回忆绝不是翻过一页就落到终点,托好记忆力的福,莎朗还能想起来她被亚历山大丢出去之后,拎着行李箱就飞到日本后的情况。
惯例的,在日本的熟人就只有那一个,莎朗没有日本人那样所谓的隔阂与冷漠,琴酒开着车的一路上相当颐气指使,从哪地的新餐馆到不经意间暴露出一些亚历山大的近况,看琴酒捏在方向盘上的手隐约蹦出几条青筋,还要语气尽可能良好的和她说话。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是有些快乐的,对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