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卿的语气冷静,像是一把刀刺中了孟月歌的神经,连带着她也镇静下来。
“我知道你们让染了瘟疫的士兵上阵杀敌是无奈之举,但如果不将病人隔离,感染的人数会越来越多,军队的战斗力势必会持续下降。”
慕云卿对孟月歌说:“现在等着你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有时间去哭。”
孟月歌稳住了心神,最后转头看了贤王的尸身一眼,拄着拐杖站起身来。
“我们回营帐议事。”
她这才想起,自己并未和孟淮之说出慕云卿他们的身份,连忙介绍道:
“皇叔,他们是我的恩人,将我从北戎人的手中救了下来,并且一路护送我回到了军营。”
孟淮之闻言,二话不说,先冲着他们行了一个大礼。
“皇兄临去前将歌儿托付给我,可我没能尽好身为叔父的责任。”
他看向孟月歌的双腿,愧疚不已。
“眼睁睁看着歌儿受伤,是我无能。”
慕云卿对孟淮之的印象非常好,礼贤下士,没有架子,更为重要的是,在他与孟月歌的身上,能够看到皇室罕见的真正的亲情。
于是,她连忙说道:“长公主的腿并没有什么大碍,很快便能治好。”
慕云卿他们也并未向孟月歌讲起过自己的来历。
但眼下,他们既然要帮助大琰击败北戎,就必须要获得对方的全部信任,与之相对,也要做到尽量坦诚。
“在下名叫慕云卿,是大祈人,与家人一路逃难至此。”
她不卑不亢,介绍了自己与兄长、三嫂的情况:
“我大哥慕青山,是大祈武状元,曾任护军参领,二哥慕子修,文状元,曾是大祈国的翰林学士,文武双全。”
说罢,她特意指着慕二叔说道:“我二叔曾是工部尚书,此生沉醉于建筑、工程、水利等设计,在建筑改造方面颇有建树,且擅长武器制造,或许对迎敌有帮助。”
孟淮之眼前一亮,他侄女这次是遇上贵人了!
孟月歌点头表示赞同,说道:“皇叔,就在我们来时的路上,他们几人斩杀了北戎的十二飞骑,阻断了他们的偷袭。”
十二飞骑?
这可是北戎的精锐部队,凶名在外,据说所向披靡,从无败绩。
孟淮之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眼前的慕家人,个个都是天人之姿,他方才真没想到他们是如此英勇善战之人!
孟月歌表示自己起先也和他一样震惊,“皇叔,我信他们。”
听到这句话,孟淮之与自己的这个侄女对视了一眼,一下子明白过来她的想法,当下就再次倾身,郑重说道:
“军中猛将多数病倒,淮之恳求,求各位英雄救救大琰。”
孟淮之信孟月歌的判断,也信自己的直觉。
这群人,一定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慕云卿连忙扶起了这位恭亲王,说道:“我们既然来了,自然是想尽力帮助大琰。”
孟淮之和孟月歌自然喜不自胜,立刻将现在军中的情况一一告知。
孟月歌对孟淮之说了北戎想前后夹击的计策。
霍锐一声冷哼,“怪不得他们会突然向后撤退五里,原来是早有预谋,还好我们没有上他们的当!”
想了想,霍锐神色复杂:“后方的路已经被堵住,不用担心,可是,前方的阵地上,北戎人正在用抛石机施加压力。抛石机的威力十分巨大,我们真不一定能防得住。”
这就到了慕二叔的主场。
慕二叔提议道:“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妨就交由我来处理?”
“自然可以。”孟淮之大喜,立刻让人带着慕二叔前去军中的武器存放地,并下令让士兵全力配合。
慕大哥擅长军中作战,而慕二哥又心思缜密,两人跟着霍锐了解两军当前的情况,出谋划策。
慕云卿则和孟月歌一起来到了军医的帐中,询问目前军中瘟疫的各项事项。
王军医和温老太医因为这件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总算盼来了帮手。
当下就将事情事无巨细地一一说了一遍。
“这次瘟疫的蔓延速度实在太快了,军中大家或多或少都有症状,就是轻重不同而已。”
慕云卿按了按眉心,早就料想到了。
王军医道:“原本,我们是让士兵根据病情的情况不同分开隔离,也在军中发放了面衣来防止传染。”
慕云卿点头,面衣是古代女子专门用来蒙面的布帛,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起到口/罩防护的作用。
王军医搓着双手,这些日子的接连操劳,让他头发花了一半,语气低沉,“除了这个,我等每日晨晚都会保证通风换气,带领众人每晚都将换下来的衣裳在甑子上蒸煮,以此来杀灭瘟疫。”
在用药方面,他们最主要的治疗手段是给已经感染了瘟疫的病人涂抹与内服苍术、白芷、大黄、柴胡、芸香等药材。
能够暂时扼制住病情的恶化,但是对于那些重症病人来讲,就如同杯水车薪了。
即使做了这么多的工作,瘟疫也只是暂时能够控制住,距离根除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不过这已经比慕云卿想象中的要好多了,她眼里闪过一丝赞赏,最起码做到了基本的消毒杀菌,控制住了基本的局势。
温老太医叹气,“只可惜,上次那一战,感染了瘟疫的士兵和未曾感染的士兵又掺和在了一起,做的这些工作差点就要白费。”
“不能这么说。”慕云卿赶紧摆摆手说道。
要不是真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他们也不会让感染了瘟疫的士兵上阵杀敌。
如果国门被破开,那便什么意义都没了。
王军医询问道::“不知姑娘有何高见?”
现在还没有见到病人,慕云卿不敢妄下判断,所以只是问道:“现在的面衣还剩下多少?”
“这东西多得很。”孟月歌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