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宿鸟高飞,晨曦透进屋内。早早就有侍女为栖子堂添了早香。红帐帘里透着朦胧光亮。
一夜好眠,美人枕边已然无人。
苏子衿睡眼惺忪,呆呆地坐起在床榻上。她顾盼四周,一切如原来。若不是床榻外侧有被褥翻折的痕迹,以及落在枕边的草药记载,不然她甚至要怀疑昨夜宋廷玉是否有来过。
她揉了揉太阳穴,便披了外裳下榻。
房外墨画等人听见动静后,旋即带人进来伺候。苏子衿开口问道:“王爷何时走的?”
墨画偷觎她脸上的表情,遂轻声回道:“回王妃,大概是辰时初走的。”
“辰时?”苏子衿心中默念。遂又问道:“王爷朝食吃过了吗?”
墨画嘴角微扬,“没有呢,不过王爷交代下人,王妃可能要晚一点才起,所以让我们准备了午时的饭食。”说着,不自觉地笑起来。
“瞧你笑得,口水直流。”苏子衿摇了摇头,“布菜吧,你王妃我要自行去洗漱。”
话未说得完整,墨画急忙道:“还是奴婢伺候您吧!”
“打住,我自个去就行。”苏子衿硬生生断了墨画心中的念想。
长夜漫漫,孤男寡女,同床共枕,任谁会不乱想。这守夜的下人,见房中红烛许久未灭,直至四更,光亮才被人吹熄。如此这般,下人虽不敢在主子面前嚼舌根,私底下却拦不住口舌,更何况是好事。
原本新婚之夜,新郎官不辞而别,小娇娘独守空闺。后院的下人知道了,心里第一感觉就以为这个王妃并不是受宠的。
俗话说得好,跟对了主子,也可保日后无忧。
听了守夜人的话,栖子堂的一众奴婢、侍卫也是松了一口气,心想跟对了主子,也替自家主子高兴。其中也有听着不乏脸红耳赤的小丫鬟,捂着双耳匆匆离开了人群。
墨画听了自家主子如此绝决地态度,心中就认定了,苏子衿是害羞了。身为苏子衿的贴身奴婢,以前有余老嬷嬷传授经验。虽然墨画比苏子衿大一岁,但到底也是未经人事,不大了解。相比于如何才能伺候好主子,如今这男女之事更是让她不知如何安慰自家姑娘。唯有尽心侍奉左右。
苏子衿撇下墨画,独自走入浴房,一番洗漱后,墨画替其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但看起来却愈发的我见犹怜,不胜娇柔。
简单整理好,便去了中明堂。
在誉安王府,虽然掌管中聩的是宴氏,但往上还有一个老夫人景氏坐镇。
老夫人景氏极其讲究牌面,仗着儿孙们孝顺,以处事须勤勉为由,定了王府女眷们,每日早晨都需要请安问好,之后再回到各自住处忙碌琐事。
可是昨夜的同宿,传遍了王府上下,老夫人景氏也是个明理事的,便开口免了苏子衿今日的晨礼。
可苏子衿始终秉承着规矩不可破,即便今日起晚了,依旧去了中明堂请安问好。毕竟嫁入王府,先不说讨好,做个态度也是好的。
待请安完毕,苏子衿随着宴氏,去了议事堂商议事情。
誉安王府手底下有好几间铺子,涉猎之广。苏子衿见了众多铺子的账房先生,手中均揣着厚厚的本薄册,心中不知何时升起一股敬畏之感,看了看身旁的宴氏,更是让人肃然起敬。
心想着中聩之道,何其之大。念想间,忽而听到有人叫唤。
“禀王妃,季姑娘派人来说是做了些糕点,此刻正在栖子堂候着王妃。”端夏福了福身,恭敬道。
闻言,墨画好看的眉目,皱了皱。
“好,知道了。”苏子衿说着又询问式地看向主母宴氏,又道:“母亲...”
苏子衿话未说完,宴氏点头,道:“你且去吧,这里有我。”
原本今日就是要跟着宴氏练练手,正说得起劲时,却被人打扰,以为会遭宴氏责罚,没想成,宴氏竟然如此宽容。苏子衿一怔,随即又忙道:“那儿媳先退下了。”
出了议事堂,墨画便用只用苏子衿听见的声音说道:“王妃,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墨画微微低头,道:“王妃的身份地位远远超出了漪澜苑的那位,此番在栖子堂候着王妃您,奴婢总觉着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
“就是,方才她身边的奴婢采蝶,也是趾高气昂地指使奴婢!”端夏边走边叉着腰肢,也气不过,跟着墨画也说了两句。
苏子衿一路听着,却道是无言。
墨画的意思,她是知道的。经过上次的事后,她是能觉着,这季白莲是有心要与自己斗的。虽说不知何时会离开王府,但她苏子衿只要一日在王府,只要一日是王妃,就不能被他人欺负了去。
不过,季白莲始终是有恩于宋廷玉,她也不好佛了宋廷玉的脸面。
“墨画,你先一步回栖子堂。”苏子衿淡淡开口。
“是,王妃。”多年的主仆情谊,墨画当然知道苏子衿的话外之意,便领了她的吩咐,先一步回栖子堂奉了茶点。
不尔,苏子衿容光焕发,浮着一脸淡淡笑意走进屋中,“季姑娘,今日怎会有空来我栖子堂?”
“禀王妃,民女见今日春光明媚,外花园里的花儿甚是娇艳欲滴,便亲自摘下,送来给王妃您。”
苏子衿瞧着一篮子的新鲜花蕊,一时竟不知这善花姑娘到底是何意。
她移过视线,落下季白莲的身上。
许是目光灼灼,季白莲被看得有些心慌,手中不自觉地从篮子中抽出一朵花。道:“这株蕙兰是王爷最喜爱的。民女也以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与王爷最合适不过了。”说着,眼中还流转着一丝丝脉脉深情。
闻言,苏子衿心中暗讽: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宋廷玉对外的形象,一直都是凶狠残暴,这会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