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需之物已经到手, 池白松就没什么耐心继续留下来了。
这种事就像拆快递一样,在拿到东西的那一刻就开始期望剥开它的包装,然后将里面藏着的东西一探究竟。
回去的路上, 裴烬突然开口道:“那天看着我们的人是约修亚。”
池白松抬眼看他,他表情说不出地认真。
“我知道了。”
她不做出什么回应和承诺,又重新看向前方继续前进。
裴烬一直走在她侧身斜半步,他见池白松对这件事的态度相当模糊,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接话了。
池白松猛地驻足,裴烬也跟着停下。
她扭头问他:“你能闻到约修亚身上的味道吗?”
裴烬动了动唇,看得出他对回答这个问题相当犹豫。
半晌,他才像下了决心,问道:“你什么时候猜到的?”
这句话无异于是不打自招了。
不过他依然戒备地看着池白松。
“你的反应,以及你吃的药。”她说, “所以他是什么味道,你闻道了吗?”
裴烬看出她目光里的好奇,“你对他很感兴趣?”
“……可不只是他。”池白松从容地说:“我对你所能感知到的世界非常感兴趣。”
在这番对峙中, 先败下阵来的还是裴烬。
他本是以强硬地视线注视着池白松,现在,他原本有几分紧绷的躯体放弃了被刺激后产生的戒备,宽阔的肩线也从城墙般的防御状改为了松弛状态。
“他只有一股冰冷的气息。”
他说, “没有别的了。”
池白松凝视着他。
像是要用眼睛在他身上挖掘出什么深埋的暗线和秘密。
“我吃药了。”他说, “闻得不是很清楚。”
这当然是骗人的。
他没告诉她自己闻到的远不止那点气味。
在池白松靠近约修亚时,他分明闻到了他身上的另一种气味。
——像被春雨滋润过后的泥土翻出来时, 浓郁的草腥气。
这让他感觉到有点不舒服。
几秒种后,她蓦然收回视线。
“我们回去吧。”
裴烬跟在她的影子后面, 一言不发。
……池白松就不好奇她自己的气味吗?
回了酒店后, 纪云追居然在继续发烧, 这让池白松有点没辙。
裴烬去给他买了药,池白松就在房间里陪他,他看来确实是烧糊涂了,也没什么力气和池白松说话。
等他吃了买的药,过了几个小时就退烧了,见他终于有力气从床上爬起来,池白松说了些安抚的话,就打算先回自己房间休息了,纪云追迷迷糊糊地拉着她的衣服。
“别走……再陪我一会儿吧。”
池白松握着他的手安慰道:“可是你现在需要休息。”
裴烬给他倒了杯水,顺口给池白松找理由:“她还有工作。”
纪云追很是不甘地放开了她的衣服。
“等你好了我们再去玩。”她拍了拍纪云追额前的头发,“乖。”
“……好。”
不过最后纪云追的计划还是泡汤了。
他当晚就接到了电话,说他之前参加的利萨特音乐比赛送去参赛的曲子获奖了,后天就要颁奖了,让他提前回来准备颁奖仪式。
这段旅程只能被迫划上句号,万幸的是上飞机后没多久,纪云追的烧就退了。
裴烬还暗里嘲讽他是不是体质太弱,水土不服。
纪云追有苦难言,只能咬牙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他很清楚,自己完全是受了神殿的影响才会变成这样,如今一离开德尔塔,自然治愈了。
到了机场后,他们就要兵分两路了。
纪云追没法提出送池白松回家——因为他现在在他们看来是个还未彻底痊愈的虚弱病人,池白松甚至体贴地问他要不要叫个车送他回学校。
纪云追拒绝了:“我要先回家一趟。”
于是等池白松和裴烬走了之后,他独自一人在机场大门等车过来。
他打开终端,搜索了一下“德尔塔、神殿、加强”这些关键词。
在一串又一串官方味儿十足的新闻里,他找到了一条自己想要的信息——新一任神子约修亚上位后,和梅柯大祭司、以赛亚神官三人修改了神殿结界的部分构造,新闻将这三位同时代的天才人物吹得天花乱坠,表示他们将会为翼族带来伟大的进步。
也有人在底下评论“什么改构造,完全没感觉,你们这些媒体就是会乱吹嘘”之类的风凉话。
纪云追郁闷地关了终端。
本就是节假日高峰期,他等的车也一直没来。
他坐在椅子上,忽然面前投下一片阴影来。
“你小子,我终于碰到你一个人的时候了,看来这就是缘分啊。”
他认出为首那人是骚扰池白松的那个混混,他看着纪云追,就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围着他的几个小弟也跟着起哄。
纪云追本来心情就阴云密布,被对方这么挑衅,他也以冰冷地目光回视。
他本是两手插兜,身子整个半躺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如今刚想起身,就被对方的手下死死按住肩膀将他推了回去。
“就你一个人了,你那个打人很疼的同伴今天不在,我看你怎么跑。”
为首那人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哥们几个今天要好好教训你,让你搞清楚自己的地位。”
“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小白脸,就别想着跟我们几个哥们反抗了,我们几个发泄开心了就放你一条生路。”
其中一人用衣服藏着,掏出一把小刀来对着他,“可别想着反抗,不然你这张勾引女人的脸……可就保不住咯。”
纪云追虽然是坐着,但他的视线如撅起的刺刀那般锐利。
被他这么强硬地盯着,为首那人没得到想要的屈服,瞬间脾气上头,他一把扯起纪云追的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拽起来——
“起来!跟老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