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
现在消遣变成了负担,那么就到了该诚心诚意加入“死亡”的时候了。
而在少年太宰治试图跃过石子路,踏上早就看好了的风水宝地为自己挖掘坟墓的时候,那个男人牵着金发小女孩的手,笑容和蔼地出现了。
“我观察你很久了......”那个男人以这句话为开头,像个人贩子一样,邀请少年太宰治与他一同踏上旅程。
很可疑,很危险。
但对死亡毫无敬畏的少年太宰治只觉得有趣。
男人自以为伪装的很好,可是他的真实身份在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就倒映进了少年太宰治的眼底。
森先生,他这么喊他。
小怪物,森先生这么喊他。
老怪物,于是少年太宰治这么回复道。
“好吧你赢了,太宰君。”森先生无奈道。
背景是从阿比盖尔之花里诞生的金发女孩不加掩饰地咯咯笑声。
森先生是陵墓园的创建人,也是他建造了将亡者束缚在园林里的石子路。
试图给予这个人死后也不得安宁的世界、这个绝望到无可救药的世界,一片最后的宁静。
大概森先生是这样的想法。
“但是发展到现在,我的离开才是最优解,死者的王国不需要国王的统治。”森先生说。
死者只需要安静的,不受打扰的长眠就好。
没有任何人应该成为他们的主人。
奴隶一样为生命、为活着操劳一生,死后总该给人类一个为自己做主的机会。
这个扭曲了生与死的世界,存在着无数违背自然规则与逻辑的绝望世界,是一个就算毁灭重造也不会获得怜惜的错误世界。
“不,世界不是这么片面的东西。”森先生这么说,否认了少年太宰治对世界的评判。
“不知道生命是什么的话,那就去寻找生命的意义吧。”
“记住这一刻的期待,怀抱着终有一日踏上终点的期待去寻找活着的意义,也不为一个浪漫的决定。”
随着与森先生的旅行,目视人类卑微又竭尽全力地用牺牲去踏寻生命的微薄可能性,少年太宰治又对这个世界逐渐产生了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情感。
那或许是憎恨,也或许是爱恋。
怪物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特权。
而人类拥有无限可能。
世界给予少年怪物的特性却又给予他人类的身份,似乎是将偏爱都倾斜在了他的身上,却从未考虑过少年太宰治本人的意愿。
我该憎恨吗?我该去爱吗?
我又该憎恨谁,爱恋谁呢?
我的憎恨与爱恋,于世界而言,不过是那万千生命沧海一粟的情感。
所以世界的喜爱,获得远超常人的天赋的代价,才是这样沉重又扭曲的。
——果然还是应该找一个风水宝地把自己变成泥土的肥料吧。
把得到的,全部还回去。
孑然一身地来到这个世界上,再孑然一身地踏入死者的世界。
所有活过的生命,无论是怪物还是人类,死后都会成为剩余生命的养料,这样才是可循环的生生不息的周期,才使得世界不至于那么一成不变。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你在意的东西了吗?”森先生不甘心承认自己的教育失败,于是徐徐引导地问。
“有的吧。”
少年太宰治说。
“哦?”
“之前是我想岔了。”少年太宰治指的是自己在陵墓园为自己挖坟的举动,他由衷地感谢森先生阻止了他当时的举动,认真地说:“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
不等森先生露出欣慰的表情,少年太宰治就打破了他的笑容:“陵墓园睡了太多人,实在是太嘈杂也太拥挤了。所以我打算之后去试试看跳海。”
虽然海面也有海墓起起伏伏地飘荡,或许也有海中陵墓园的存在,但是大海看起来这样神秘又静谧,实在是难以不让人产生向往的想法。
——不,别人的向往只是乘船冒险,你的想法是沉船冒险啊。
“......”森先生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爱丽丝笑地好大声,整个人从树上掉了下来。
森先生想让少年太宰治学会区别生与死。
殊不知,正是因为教导少年的人是他,少年太宰治才完全无法接收到正确的生命观。
一个已死之人,以活人的姿态出现在人前。
又如何能叫他理解什么是“死亡”呢?
能哭能笑会跑会跳,这样也能是“死亡”吗?
如果这样也是死亡的话,“生命”和“死亡”,到底还有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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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还活着”?
森鸥外哑然。
还好刚才把中原中也支了出去,否则听到这句话,绝对的首领派干部岂不是要怒气冲冲地虎瞪口出狂言的少年。(甚至可能上手)
自认自己活得好好的,也没有遇到暗杀或者外人眼中必死无疑的重大事件的港口黑手党首领一一排除了自己的猜想。
他曾与少年时期的太宰治朝夕共处过几年,借着爱丽丝的眼睛也更近距离的观察了少年太宰治的外在特征。
这算什么呢?这么说吧,少年太宰治给森鸥外的印象就像是过去某个时间段的太宰治站在了眼前。
虽然初遇的看法并不能完美地判断出对方的性格,但是......
太宰治的弟弟?森鸥外嗤笑。
世界上不存在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就算是同卵双胞胎,也在分裂出两颗大脑的时候产生了差异。
所谓的“相同”不过是同一个环境下互相对照,互相模仿,产生的镜像错觉罢了。
镜子上片面的,镜像也是片面的,随着成长,不同之处必然被放大,差异只会越来越明显,是人们只去关注双胞胎的相同而不会去关注差异的地方,最后再感慨一句,果然是双胞胎啊。
殊不知这只是一个镜像错觉而已。
森鸥外回想了少年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