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不想看到傅辰, 次日一早就把人支去京外去迎接仙人;
而被赶去丰州赈灾的宁毅出发前求见,也被他挡在殿外。
朝廷购粮的圣旨一下,一石激起千层浪, 粮商们都蠢蠢欲动。
从前赈灾官员压着价要买粮时,那些粮商一是叫没粮, 二是叫亏钱,如今五倍粮价的消息一出,带着京丰运河沿途一带的码头的雇船都涨了好几倍的价。
但粮商们也不是没有担忧。
朝廷一句口头白话,没明确说要多少, 万一到时候运过去了不买那么多;
亦或是买粮只是个噱头,实际上是要试探他们手中有多少余粮呢?
有这个困扰的不止是粮商,还有早朝殿内的大臣们;
五倍粮价,买多少合适?
沐言又大手一挥, 在公告天下的圣诏上加了一句——
七日内运到丰州码头的,朝廷悉数购下。
谁都能说话不算话, 但圣诏不会;
即便粮商们对这个十岁即位、做出不少匪夷所思行径的小皇帝心存犹移, 但圣诏既昭告天下, 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当下最紧要的,是尽快盘点手中的余粮,在七日之内, 运到丰州码头去。
京丰运河的河道内, 一时之间大大小小的运粮船浩浩荡荡, 根本看不出是眼下正是天灾的年景。
沐言每日都还忙着给应琛写信。
虽然应琛至今一封都没回。
有可能是忙着赈灾, 更可能是根本不想理。
沐言又问了一下应琛的厌恶值情况,隔了一天系统才回复;
【系统:没有变化。】
不知道是许久没听到系统的声音还是别的缘故, 沐言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夹杂着一点电流噪声, 有些刺耳;
系统的声音,也总透着一点仓促的感觉。
【系统,你最近很忙么?】
想了一会儿,沐言又小心问到;
【好像都不怎么和我说话了……】
后面这两句,又没能得到系统的回应。
清丽的眉尾耷了下来,好似有些泄气,好一会儿,才重新提起笔,给应琛写信。
虽然这会儿没有厌恶值,多写一些骚、扰一下,忙着替小皇帝赈灾的时,小皇帝添乱就算了,还没有一点体谅,反倒缠着他说些废话,应该挺招人厌的吧?
可没写两天,沐言肚子里那些本就不富余的词汇就不够用了,每次下笔,都有搜肠刮肚之感,甚至得磨几个时辰,才能凑出半张纸;
愁得他莹白的小脸整日如冷霜一般,用膳胃口都差了些,脸颊上的肉感微减,脸上的冷艳之色更加妍丽。
林总管就在这时推门进来,见到陛下脸色不佳,腰身弓得更低;
“陛下,陈画师又在殿外求见了……”
沐言正烦着呢,原本清亮莹润的眼瞳都泛着冷,眼尾却因为久未落笔的郁气闷出一点粉,乌羽般的眼睫不耐地扫动一下;
“不见,叫他别来了。”
要出宫的是他,现在赖着不走的还是他,简直有毛病;
林总管尴尬地用袖子抹了抹额上的汗,这屋子里暖炉太旺,站一会儿就让人受不了。
“陈画师说陛下的画裱好了,想要呈给陛下看……”
“画?”
沐言才想起前几日,自己为这副画摆姿势弄得浑身酸痛。
傅辰将那位李仙人迎进京城,盘问了一番,让下属安排好住行,就马不停蹄地进宫复旨;
虽然明知陛下这会儿定然心里还有气,不愿意见自己,但他也不想在陛下身边以外的地方逗留。
林总管直接领着傅辰进殿,他便以为殿内只有陛下,但转进来书房,才发现,此时陛下身边还有一人。
两人同立于桌案后,小皇帝轻挽袖沿,露出一截细白的腕骨,素手捻着一块玄青色的墨条,手腕轻晃,碾出一点稠乌的墨汁,衬得肌肤更如纤尘不染的飞雪;
明明只是白与黑的色彩,指节上又透出一点薄薄的粉,融合进去,顿时姝色无边。
陛下正亲自给那位陈画师研墨。
而那陈画师提笔写着什么,时而抬眼望向身边的小皇帝,眼中缠绵的情意几乎要溢出来。
傅辰眼睫微动,依旧定睛看着,丝毫没有不得冒犯龙颜的自觉。
陈琸相较应琛年岁小些,身上也没有应琛那股深沉气势,特意穿了一身黛蓝色的衣袍,将身上那股朝气压了压,透出文人雅士的些许沉静;
而一旁的小皇帝则是一身柳黄的衣衫,过白的肌肤将身上的衣物衬出更加鲜嫩的色彩,如同枝叶间新绿的树芽;
站在一起,一明一暗,相得益彰,当真有琴瑟和鸣之感。
今日殿外下了雨,雨不大,却格外湿冷;
殿内因为今日的天气,又多加了些暖炉,殿内的宫人都是一身薄衫,还时不时擦汗。
傅辰身上还带着殿外的寒气,好似殿中的暖气都无法接近,站了好一会儿,握拳的手依旧冰冷,仿佛血液都被冻住。
沐言是故意将人带进来晾着的;
倒不是因为厌恶值,而是被那晚傅辰像狗一样缠着自己不放、非要伺候自己的举动气得不轻。
傅辰进来半晌,沐言一瞬都没往他的方向瞧,见陈琸写完,垂头去看宣纸上的内容。
不愧是才子,文采比自己好了不知多少倍,不过十数个字,看一眼都觉得缠绵,若是念出来,都能让人起鸡皮疙瘩;
沐言细软的手指拎起信纸,上下看了两遍,似乎十分满意,冷丽的面容因为这点笑意,染着雪梅初绽的秾艳之感。
“陈画师不亏是京城第一才子,写的真好。”
自己寄出的那一小挪堆起来,都不如这里面一句肉麻呢!
陈琸看着眼前的天子侧颜,眼眸有些痴,手中的笔都忘了放。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之前对眼前这位荒淫无度的小皇帝厌恶到极致,但御花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