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撇,却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见到面前这人;
濯黑的乌瞳清澈见底,仿佛会说话,将不谙世事的天真与金石堆砌的矜贵糅合的完美无瑕;
雪肤胜过世上任何一块美玉,细腻无瑕,显出些许稚态,樱唇像是鲜美又花型饱满的花朵,吐息间花香浮动;
见到自己,没有意想中的轻浮,只是轻扫而过,留下浅淡的花香,没有半分留恋。
陈琸初以为小皇帝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又重提离宫之事,不想这次小皇帝却答应得十分爽快,无措的反而是自己;
心里空留怅然。
是小皇帝有了新的目标了?
还是小皇帝已经得到了那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不用睹‘自己’思人了?
因为自己的容貌被虏进宫,陈琸本来十分不满,连带着对自己的容貌也憎恶起来,更是头一次注重自己的装扮,为的就是将自己与应琛彻底区分开来;
可如今……
难道是自己如今和应琛的相似度降低,让陛下对自己失了兴趣?
以往最厌恶的东西被拾了回来,且更加用心地向应琛靠拢;
陈琸费心打听了应琛的装扮、习惯、神情等,精心模仿一番,再度出现在了小皇帝面前。
目前看来,还颇有成效。
“陛下若是喜欢,微臣便日日为陛下写。”
陈琸眼眸中隐隐透出一丝柔情,面上却十分沉静,仿佛陛下的夸奖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只有略微收紧的下颌显露出此刻他正在极力收敛情绪。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沐言呆愣了一下;
雪白的小脸闪过一丝无措,怔怔地看着陈琸,仿似有些走神。
陈琸见状,心中惊喜,面上却依旧绷着,悄然抬手扶上了沐言的手臂,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鼻尖的花香又氤氲一分,勾得人魂魄战栗;
“微臣还可为陛下作诗、抚琴,陪陛下下棋解闷……”
还没说完,沐言就匆促地打断了他的话;
“等、等以后再说吧,朕还有事,你先退下吧。”
目光移开,沐言视线在空中虚虚飘着,没处下落。
用应琛的脸说出这样缠绵的话,实在太恐怖了。
直到陈琸起身告退,沐言舔了下殷红的唇肉,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一些,袖中紧攥的拳也缓缓松开;
只有指尖和骨节因为刚刚的动作透出些烟粉。
可落在旁人眼中,这副模样,似因为方才那亲昵的话而羞赧一般。
傅辰将陛下看着那位陈画师背影失神,又在人告退时不舍叹息的一幕尽数收入眼中;
即便知道陛下对应琛情根深种,可眼见陛下的神思都被旁的人牵动,哪怕只是一秒,都让人无比难捱。
沐言本来还想着再晾晾傅辰,可这陈琸突然的调情,让他一会儿都晾不下去了。
沐言轻咳一声藏起尴尬,懒得坐冷硬的坐椅,便走到一旁的软塌上,仿若无骨的腰身被软枕撑着,显得身姿纤薄。
他一手撑着额头,绵软的语调有些漫不经心;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傅辰:“李仙人已在行馆住下,明日即可面见陛下。”
殿内的暖气蒸出一丝睡意,沐言阖上眼,软软的鼻音轻哼了一句,算是应答;
接个人,本来也不算什么难事。
“丰州情况怎么样了?”
傅辰:“七日时限已到,但摄政王目前并未购粮,丰州码头目前堆满了粮食,码头船只也水泄不通……”
沐言忽地睁开了眼,从软塌上坐直,语气有些急;
“应琛没有收粮食?”
“陛下”,傅辰语带安抚;
“今早才到的消息,摄政王虽然还未购粮,但所有粮商将粮食数目都报上去了,登记在册,今日陛下……的圣诏,丰州码头按照货物重量收取船税,如今粮商们估计还在商量对策。”
“但粮商们的粮食数量已经被官府录下,将粮食运回去又有成本,此前官府低价购粮他们都不肯,就已经得罪了朝廷一遭,眼下,他们以后若还想经商,就不得不卖,已经有不少粮商交船税卖粮了。”
沐言雪白的面颊神情有些严肃,听得十分认真,正襟危坐的样子颇显乖巧;
临到末了,黑眸亮晶晶的望着傅辰,兴奋地感叹。
“应琛真不愧是做……摄政王的人!”
将差点脱口而出的‘皇帝’两字咽下,沐言眉眼弯弯,小脸粉扑扑的,半点冷意都不剩;
“朕就知道应琛一定能办好,这下粮食的问题算是彻底解决了吧?”
加收粮食的船税,还能将购粮消耗的钱财挽救一部分回来,只是这样一唱一和,恐怕会有许多人骂小皇帝言而无信。
不过小皇帝的名声本就不好,之后还会更差,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傅辰:“解决了,丰州码头的粮食度过冬春绰绰有余。”
傅辰回答完,沉默许久,又说道:
“陛下仁慈,各州与百姓才不必为粮食心焦。”
没人不喜欢被夸,这也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沐言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傅辰,心情好像也没有那么差了;
若是他此刻有一条白净狐狸尾巴,此刻柔顺松软的绒毛一定松松散开,翘到天上缭绕地摇来晃去。
“那当然了,朕可是天子。”
沐言仰着精致的下巴,脸上的小得意和兴奋经久未散,像被撸毛撸得十分欢快的猫咪,让人想凑过去捏捏软乎乎的爪子、摸摸毛茸茸的尾巴。
傅辰的眼眸描绘着小皇帝现在的模样,袖中的手掌掌心酸酸痒痒,迫切地想要触碰什么。
传闻中的李仙人次日一早就被带进了宫;
沐言见着了人,白胡子飘飘,看着精神倒是不错,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可不过聊了半天,这位李仙人就聊到了修庙堂、祈福上了,这其中,哪一样都得花大钱;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