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骑士团受到师团长希恩的影响,每个人传达命令都言简意赅,行动迅速。若有延误,军法处置。
可她还是得按照被交代好的那样,乖巧地等在瓦罗娜夫人身侧,对着每一个来辞行的夫人小姐得体微笑,朗声告别。尽管这些人面上的笑容就跟她们嘴里的话语一般虚伪。
她强撑起精神,面对下一位花蝴蝶似的翩然而至的紫裙夫人。这位夫人连连娇声赞美她们两人今日的衣裙华丽。
紫裙的贵妇人还朝艾尔一笑,娇滴滴地夸赞她可爱。
可是正要开口道谢时,她突然想不起对方的称号,声音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一点点涨了红脸。
瓦罗娜夫人的笑容不变,率先抢着叫出对方的姓氏封号,称赞对方今晚佩戴的首饰十分别致。她的恭维巧妙又真切,毫无刻意的痕迹。能得到卡里金夫人的赞赏,紫裙夫人顿时笑得比花还灿烂。
将这位一步三回头的紫裙夫人送上马车后,瓦罗娜夫人才低声教导艾尔:
“如果想不起对方的身份,说不出称号,那就先找个对方话题将注意力绕开,比方说称赞对方的首饰行头或是称赞她的气色,都是不会出错的话题。”
艾尔紧张地绷着脸点头说知道了。其实这是瓦罗娜夫人提点过她的事情。
她有些泄气。她明明记得自己努力背下了这场宴会的所有宾客名单,为什么还是有一些名号就像流水似的从脑中溜走了,毫无记忆。
见她眉宇间郁结,瓦罗娜夫人难得安慰一句:
“不要急,慢慢来。以前伊莉丝总是会配上两名贴身女仆,跟她一起背诵下全部的贵族名单,互相提醒不至于忘记。我以后会帮你物色培训好合适的贴身女仆协助你。”
艾尔努力挤出笑容。
这还不是她今晚第一次出纰漏。
今天的宴会途中,一切还算顺利,按照计划进行。可是勉强算和乐融融的气氛,在品酒话题毫无征兆被抛到艾尔这里时荡然无存。
一位千金端着酒杯,讥诮地问起她:
“索恩小姐,听说你家里经营着自己的葡萄酒产业。那你对葡萄酒的品鉴一定有些见识,不如请你来讲讲这支翡翠海来的葡萄酒,与你们乡下自己出产的葡萄酒相比,风味更胜在何处?”
这完全不是预案里准备过的话题,艾尔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声音卡在喉咙。她知道自己应该背诵瓦罗娜夫人一早写给她的台词,赞扬这只美酒的风味极佳,可是她的喉头却被什么堵塞,嘴巴张张合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只有一种强烈的被羞辱感。在场的每个人望着她,每个人的眼神都像是在幸灾乐祸,等着看她出糗的好戏。
她的心底甚至生出一丝怨怼:为什么在这样场合被挑选来配菜的葡萄酒不选自己国家出产的?为什么要挑选来自翡翠海的葡萄酒?
不是连地处翡翠海边缘的亚特兰公国都刚惨败于帝国军队的威慑之下,他们出产的商品何以能堂而皇之登上帝国人民的餐桌?
就在这时,坐在她右手边一位没什么存在感的蓝裙小姐突然开口,挑起了另一个话题,不着痕迹地所有人的注意力带往另一个方向。
艾尔这才松了口气,从莫大的羞辱里被解放出来。
餐桌上的人们都在仔细聆听这位蓝裙小姐讲述的关于翡翠海的手工艺品的故事,她说话很有技巧,带动所有人的注意力,以葡萄酒为引,从桌上一个烛台的工艺为原点,将话题延伸到翡翠海周边国度的异国风情。
宾客们这才知道原来卡里金家的器皿使用之精细讲究,连一个小小的烛台都大有来历,不愧是底蕴深厚的古老家族。客人们顿时捧场地发出连连惊叹,交口称赞。
宴会的气氛重新热烈起来。
艾尔感激地看了一眼解决自己于水火的蓝裙小姐。这个席位安排来看,对方应该是依附卡里金家一派的小贵族,可能先前得过瓦罗娜夫人的嘱托,在她陷入窘境时帮她解围。
她不由得又一次在心里感慨瓦罗娜夫人的先见之明。
宴会结束后,艾尔便想找机会对那位友善的蓝裙千金表达谢意。这是她这段时间里难得接收的善意,弥足珍贵。
如果可以,她还想和对方成为朋友。
然而她的微笑刚准备扬起,对方便客气地绕过她,朝瓦罗娜夫人低头一行礼。
艾尔当时才猛地想起来,瓦罗娜夫人教导过她:和自己的长辈在同一个场合时,长辈若是没有说话,她是没有开口的资格。客人也会绕过她,先向长辈问好。
哪怕她们三个人面对面站着,距离不超过一米。
若是对方的长辈先向她搭话,她才有资格开口。
于是艾尔赶紧闭上嘴。
虽然她知道这是贵族女眷的规矩,可内心还是泛起不忿与委屈。凭什么要遵守这种腐朽迂腐的规矩?
她深刻地怀念起,身份尚未暴露时,她作为希恩的副手,可以畅所欲言的时光。希恩是个宽容、大度的好长官,即便有时被她抢白也不会责罚她。
——连这些女眷们仰慕不已,奉若神明的希恩都尊重她的想法、时常听取她的意见,这些女眷凭什么剥夺她自由发言的权力?
连御座上的皇帝都会入神地倾身听她朗声陈情,诉说自己女扮男装的迫不得已、与希恩生死相依的深情。
连皇后看她的眼神都会因为她诉说到最动情处与希恩握手一笑,而泛起丝丝涟漪,流露出一点动容。
凭什么要她遵守她们引以为豪,实则迂腐可笑的规则?
难道她们比希恩、比皇帝和皇后陛下还高贵吗?
艾尔下意识咬住唇。
她的心里两个念头在打架,一个说这是必经之路,她爱希恩,要和希恩一起走下去,就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