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还越甩越快。
每说一句,谢伊的脑袋就埋得更深。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想把自己就地挖个洞埋进去。
“你觉得我只喜欢你的这张脸……?”
虽然这么说也不算错。
我面无表情。
“你还真是在惹我生气方面——”我说着忍不住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吐出剩下几个字,“格外天赋异禀。”
说完我就忍不住抽出旁边的靠枕,对着谢伊的脑袋就砸下去。
“你这个蠢货!”
黑猫喵的一声从我怀里窜出去,蹲在床柱一角上兴致勃勃地围观。
“往下砸!”它还不忘跟着叫嚣,“就是那里!加大力度!”
可惜的是,我手上实在没什么力气。抓着枕头对他砸了没两下,力气顿失,手腕不小心磕在了床头柜的一角上。
我顿时痛得叫出声来。枕头脱手掉落下来,我握着手腕撞痛的位置嘶嘶抽着冷气发抖。
“伊莉丝……?”
柔软蓬松的鹅毛枕再一次砸在了谢伊的头顶。这一次却没有预想之中的接连攻击。谢伊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支起身来,却看见我扭身背对他,肩膀颤抖。
他犹豫了下,还是没忍住内心的渴求,希望能触碰我。可是当他的手指轻轻搭在我的肩上,我的身躯更加剧烈地抖了一下,并没有转身。
他终于迟钝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蹲在床柱上的黑猫无声叹息。它跳下来,尾巴扫过谢伊的手背,压低声音说:“自己看你做了什么。”
说完它就摇了摇脑袋,朝着窗边走去,一副长吁短叹孺子不可教也的表现。
黑猫轻巧地跳上窗台,垂下尾巴。它把自己圈成一团,悄悄睁开半只眼,窥见那边床帷的遮掩下,青年已经踌躇但小心地从后面圈住了纤细的身影。
它这才放心地闭上眼,把脸埋进自己拟态出来的柔软皮毛里打起呼噜。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气恼或者是悲愤什么。
但我真是被怒气冲得头脑发昏,加上手腕磕伤的疼痛刺-激,泪水不知怎地就落了下来。
好像自从认识这个人以后,泪水就不再是以前我能控制自如的武器。
一开始还是攥着自己的手腕无声掉泪,渐渐就变成我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抽泣,肩膀细细地颤抖。
我死死咬住自己的牙齿,才能勉强抑制住哭声。
就在这时,有人从身后靠过来,小心地虚绕圈住我的腰肢。冰凉的发丝从他的肩上滑落下来,擦过我的耳尖、脸颊。
“伊莉丝。”
谢伊收紧力道从后面环抱住我瘦弱的身躯,将下颌搁在我的肩骨上,闷闷地叫出我的名字。
我努力压住泪意,仰头把泪水逼回眼眶里。他冰凉顺滑的发丝就恰好蹭在我颈项肌肤上,触感特别清晰。在转身前,我飞快地低头把泪痕都擦去。
我冷着脸转过来面向他,推开他环着我的手臂。刚一对上他低垂着注视我的红眸,我差点就破功了,眼眶又一次温热。
我拼命眨动眼睛,狼狈地偏过脸。虽然把哭红的眼角暴露给对方,好歹忍住了复苏的泪意。
他轻轻摩挲着我的眼尾,拇指按在湿润的眼角皮肤上,像是要把尚未干涸的泪水都吸收殆尽。
我挥开他的手。
“不准碰我。”我冷声道,“我们不是熟悉到能互相擦拭眼泪的交情吧?”
他藏在黑发里的那只红眸微微睁大。
我没有心思顾及他微妙的表情变化。低头蛮横地用衣袖擦拭残留的泪痕,大力到脸颊皮肤都发烫刺痛起来。
“你现在想做什么?这次能劳烦尊驾提前通知下我这个当事人吗?”我微讽道,“怎么?想把心脏拿回去?”
我故意不看他的神情,偏头去看窗台上假寐的黑猫。从那微翘起的尾巴尖就能看出这只不知本体是什么的小黑猫根本没在睡觉,时刻关注着动向。
我心底一哂,嘴上的话更加尖酸:“好像现在我用的心脏原本是你的吧?既然现在想收回去,当初就不要随手送出来啊?”
对面的人全身气场都低落下来。他无声地盯着我近在咫尺的手,最后只是垂下眼,没有听从本能去捉住。
“不是的。”他低声说,“我只是希望你活下来。”
我沉默半晌,才从喉间挤出一声嘲讽的笑。
“听起来真是关切的话语啊。”
我的眼眶几乎是立刻就红了,当即转头瞪他。
“只是希望我活下来,所以你就可以一声不吭地离开吗?”
“自说自话把心脏送给我的人是你,一声不吭死掉的人也是你。突然又跑回来的人还是你啊!”
我说着就觉得气血上涌,抓起枕头,朝他就丢。
“我真是一秒都不想再看到你的脸了!”
那张轮廓五官熟悉又陌生的脸,因为从女性的伪装回归到男性的身份,线条更加英挺端正。
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那个假死的身份——那个切实陪伴在我身边,救过我,又愿意跟我在一起的女人,不过是他虚假的伪装。我为一个虚假的存在而悲痛、绝望,根本毫无必要。
就像个小丑一样徒劳地挣扎,作茧自缚。
他可以轻飘飘地就把心脏给我,赐给我生命,再时隔好久,又以崭新身份出现,还完全不求回报。
好像那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物。
随手就能赠与他人。
如果丢失心脏这种匪夷所思的伤害,对你来说,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那被你用仅有的半颗心脏换回来的我,对你而言又算什么?
是可有可无的吗?
柔软的枕头砸在他的脸上,又掉落下来。露出他一脸流露出茫然和无知的神态,连被弄乱的发丝都在诉说主人的无措。
在他的眼瞳倒映里,我能看见自己的倒影——金色长发凌乱覆在身上,双眼通红死死瞪着他,胸脯因为喘息而剧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