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 氛围甚是冷凝。
纵是康煦帝,都忍不住想再瞪一眼允礽。
奈何允礽拉着允禛爬上了康煦帝的背后,将这把宽大的椅子挤得满满当当, 将不想见人表现得淋漓尽致。
皇贵妃与德妃是一齐进来的,只见两位宫妃的表情不一。
皇贵妃非常严肃, 嘴角抿紧,像是异常愤怒。而德妃却是带着轻松愉悦的表情, 不紧不慢地站在皇贵妃的身后。
康煦帝免去了两个宫妃的行礼,“两位爱妃,可有要事啊?”
皇贵妃神情冷漠地说道:“万岁爷, 太子殿下似是对妾身有些误解,不愿见妾身。为了与太子殿下解开误会,妾这才叨扰万岁, 还望太子莫要带着禛儿避开妾身。”
康煦帝挑眉, 看来皇贵妃是真的气狠了,不然是说不出这样的话。
这直接得不像是她的性格。
“皇贵妃娘娘所言误会,是怎样的误会?”立在边上, 本是看着安静的德妃却突然出声, 她微微欠身, 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太子向来周全有礼, 若是产生什么误会, 怕也不是太子殿下的错。”
皇贵妃傲然, “德妃言下之意, 便是本宫的错了?”
德妃:“妾身不敢。”
康煦帝适时开口, “误会何意?”
皇贵妃欠身:“万岁, 禛儿身旁伺候的一位嬷嬷近来急病得了失心疯, 总是胡言乱语,疯疯癫癫。原本看在她是允禛身旁的老嬷嬷,禛儿又过分喜欢她,妾身这才给了她足够的机会。却没想到,她在毓庆宫接禛儿时,竟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被太子责罚,本也是应该的。只是,太子强行带走禛儿,不叫我们母子见面,实在是叫妾身心中焦灼,无法心安。”话到最后,皇贵妃的眼睛含泪,柔弱的模样着实惹人怜惜,叫人恨不得以身代之。
允礽探头,幽幽地说道:“娘娘不如问问你的好奴才到底说了什么?”
皇贵妃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昨儿她回来后,已是彻底发疯,再没有神智。本宫纵是要问她,却也是无路可寻。只能从太子只言片语中品出几分,却是无法还原全貌。”话到这里,她看向太子,轻声,“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不如与本宫说说,本宫也想要个证据。”
证据?
不管那个李嬷嬷到底是真的疯了还是假的疯了,可在皇贵妃说完这话后,她必定是真的“疯”了。而余下的证据,自然是那个叫秀河的,以及允禛。
这最大的证据,自然是允禛本人。
可即便是太子这样的脾性,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把允禛给推出去的。
总不可能叫允禛来真的对上皇贵妃。
至于那个叫秀河的,允礽都怀疑,她也同样活不过今日。
允礽清楚皇贵妃为何会这般说,因为她拿定主意,此一事是没有绝对的证据。
毕竟除非是康煦帝亲耳听到了那些污言秽语。
小太子昂起脑袋,那微微紧绷的身子,好似带出了本能的应对。他看着皇贵妃的眼神透着寒意。
康煦帝或许察觉到了,他微微侧头,看向挤在他身后的允礽。太子这般看起来没什么形象,可允礽那眼神,却好似是要捕猎的野兽,带着呼之欲出的凶戾。
皇帝朝着允礽微微摇了摇头,这才叫允礽吞下了要说出来的话。
“万岁爷,殿下,”德妃打断了这场对峙,捂着嘴轻笑着说道,“皇贵妃娘娘所说的话,倒也是凑巧。这个老奴才已经疯了,甭管她之前说过什么话,也是拿不出证据来。既如此,不如将眼光放在这事情上。昨儿太子殿下在夹道发现了四皇子,可四皇子是一路哭着回毓庆宫的。这是否说明,四皇子在承乾宫内生活得有些不太快乐呢?”
德妃这说起话来是绵里藏针,脸上微笑的面具都没脱落下来,甚至还笑吟吟地看向皇贵妃,似乎是真的好奇她的答案。
皇贵妃用帕子擦拭了下眼角,“德妃这话就有些偏颇了,不过是小儿一时岔神。禛儿,这些年,额娘对你,难道有过半分不是吗?”
皇贵妃说话的对象突然抛向了四皇子。
允禛微愣,小嘴张开,刚想说什么。允礽一股脑捂住了允禛的嘴巴,用眼神示意他绝对不可以讲话。
允禛唔唔了两下,就恹恹地放弃了。
二哥的手好用力哦,要憋坏禛儿了……其实,皇贵妃娘娘对禛儿是真的蛮好的,所以,那天允禛听到李嬷嬷的话,才会好似天崩地裂。
他从未想过,他眼中的额娘,一直对他很好的嬷嬷,心里竟然是这么想他的。
太子当然不可能认为皇贵妃会虐待允禛,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情,那阿玛也不可能叫允禛在承乾宫待上那么久的时间。可是,承乾宫内,自从皇贵妃生下小公主后,对待允禛的态度肯定有落差。
如李嬷嬷那样的想法,倘若有一,就不可能没二。
李嬷嬷可是跟在允禛身旁数年的教养嬷嬷,如若不是切中了皇贵妃心中所念所忧,又怎可能会这般肆无忌惮?皇贵妃或许不打算这么做,或许又有别的想法,可允禛在承乾宫里外不是人,也是能逐渐看得出来的。
允禛看不出来,那是他傻。
叫允礽不爽利的便是如此,甭管兄弟是什么出身,可都是阿玛的子嗣,哪有被区区奴才嫌弃的道理?
一想到这个,小胖太子就又想跳出来说话。
康煦帝看也不看,背在身后的手一把将允礽给抓了回去,他咳嗽了一声,缓缓说道:“爱妃,禛儿的岁数这么小,自然没他插嘴的余地。”
皇帝漫不经心地剥夺了允禛参与的可能,又看向德妃,“今儿,你担心小四特地过来,朕,也知道你的忧虑。不过,禛儿放在承乾宫,被皇贵妃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