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愬见到李师古的时候,李师古已经不再是那副真空出阵的样子。
此时的李师古,衣着得体,风度翩翩,恢复了昔日威震八方的平卢军节度使的风采。
只不过,风采或许依旧,但是时与势已经不同,尤其是德刚的一轮风骚的操作,将李师古的自尊心彻底击垮,此时的李师古的眼中充满了无奈与悲凉。
当然还有些许的不甘,眼神中也还有着一丝几乎不存在的希望。
“在下李愬,见过李大帅!”
虽然是战胜者,但是李愬的态度不可谓不恭敬,礼节不可谓不完善,这种态度给了李师古一种别样的感觉。
李师古盯着李愬上下打量了很久,就好像想要把李愬直接扫描下来,深深地印刻能在脑子里一样。
“李愬,我大唐名将西平郡王李成第八子!”
“正是!”
“此战出其不意,李将军把令尊的兵贵神速的兵法,可谓发挥到了极致,李某佩服!”
“李大帅谬赞了,不过是侥幸而言!”
“有时候运气也是一种实力,若非昔日宣武军叛乱,平卢安能占有如今的地域,称雄山东。”
李师古稍稍停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面。
“只不过,我相信李将军的胜利绝对不仅仅只有幸运,现在,李将军可以告诉我,我究竟是怎么输的吗?”
“大帅……”
“败军之将,安能言勇,如果太上皇仁慈,某家还能留下一条命了却余生,若太上皇想要斩草除根,这几日恐怕就是某家的最后几日。”
抬头看着李愬的眼睛,“莫非李将军认为某家还有重掌控平卢,重整旗鼓的希望不成?”
李师古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所说的面前的处境是真的,这一点李愬是确定的。
对于李师古,太上皇李诵是安排的,平卢镇或许还会存在,但是李师古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执掌平卢,幽禁一生或许过于残酷,但是把战败被俘的李师古控制在长安还是没问题的。
“李大帅要知道,有些东西您不知道的时候尚且有存货的可能,但是如果我说了,大帅恐怕……”
“无妨,古人曾言,朝闻道,夕死可矣,没想到我李师古有一天竟然也能有如此的感悟,实在……一言难尽啊!”
“看起来很难,但是说起来其实很简单,从曹州到郓州,有大量的斥候提前进入,又有数以百计提前布置好的细作!”
侦察营这是一个因为郭戎而产生,在大唐的新编禁军中才有的特殊编制,虽然在功能上和斥候类似,但是能进行的工作远远不是斥候可以比拟。
如果说天策、神威、羽林三支刚刚建立雏形的新军的侦察营,因为人员的原因还停留在斥候的阶段。
那么经历过陇西之战后,长缨军惊人的一千五百人编制的超大侦察营就已经完全超脱了斥候这一范畴,隐隐有了一种对外情报局的性质。
为了保留侦察营的神秘性,用斥候加上细作的形式来描述本就是准备好的应对手段。
“提前布置好的细作?”
“是的,早在大军进发之前,大量的细作就已经潜入了平卢,平卢军的兵力布防,人员调配,兵力的调动,李大帅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监视之下,包括李大帅引君入瓮的计划和想法也是一样!”
听到引君入瓮,李师古明显又愣了一下。
“明白了李大帅的想法,郭将军马上就做出了针对性的部署……随后从济阴到郓城,两百里的路程上一路都有人在为我所率领的这支奇袭的骑兵引路,提供补给,到达郓城之后更是有人主动打开城门……”
李愬说的是有人为他们引路,有人主动打开了郓城的城门,听起来好像没错,但是这非常容易导致其他人误会。
而这种误会正是李愬希望达到的效果,用郭戎的话来说,有时候模棱两可的话让对方去猜,未必就猜不到自己想让他猜到的地方。
听着李愬模棱两可的描述,刚开始是迷惑,但是越往后听,李师古的脸上就越来越暗澹,到了最后听到有人主动打开城门的时候,整个人如同垮掉一般。
想了想,昨天自己还感觉自己已经稳操胜券,就好像明天自己就会成为天下的主宰,谁知道那是自己给自己掘下的坟墓。
哀伤、哀叹、感伤、无奈、落寞、悲凉,各种心态一瞬间涌上了李师古的心头。
“原本以为大唐已经日落西山,没想到,我李实经营平卢三十多年,花费了无数的精力、钱帛……人心向背,看来大唐真的气数未尽,我们所有人都想错了……”
太上皇给出了一个攻心为上的思路。
根据太上皇的思路,郭戎给出了一套先肉体打击,再精神打击,最后模棱两可的忽悠,让李师古放飞自己的想象力的操作建议。
对于郭戎的建议,李愬其实并不太看好,不过太上皇认为可行,而他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姑且就按照郭戎的建议执行了。
此刻,听到李师古落寞又带着悲凉的声音,看着李师古默然的神情,李愬终于放心了。
李师古终于彻底地服软了,彻底的认输了,自己和郭戎赌赢了!
元和二年,二月十八,李愬利用风雪交加,敌军放松警戒,利于奇袭的天气,率领三千骑兵昼夜间突进两百里,突袭郓州郓城。
多年未经战事之下,郓州郓城毫无警觉意识,猝不及防,里应外合,郓城一战而下!
称雄山东,掌控十二州,号称天下第一的平卢节度使李师古投降。
随即,与禁军以及亲朝廷的节度使对峙状态的濮州、曹州、兖州大军接到了来自李师古向禁军投降的命令。
三天时间接管了平卢大军的指挥权,五天之后平卢东部的濮、曹、兖、郓、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