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沈贵妃端正地捧着那顶九翚四凤冠,稳稳地戴在了时南絮的头上,皎洁无暇的东珠轻晃。
垂着头的时南絮深深地吸了口气,险些被压得头直接磕到地上,差点克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太可怕了。
怎么会这么沉!
穿戴好凤冠和礼服的时南絮走到了安庆帝面前,再次跪拜行礼。
安庆帝手执了一柄精巧雅致的玉如意,送到了时南絮的手心,说话间竟然有些哽咽,“安柔公主贤淑柔婉,兄弟皆亲,惟愿安柔永承喜乐,无病无忧。”
话毕,安庆帝面露沧桑,拍了拍时南絮的手背,颤声说道:“朕的安柔,长大了。”
沈贵妃端坐在一旁,只是看了眼便收回了目光,心下觉得有些讽刺。
安柔并非他亲女,又何必作此父亲之态,真是没由来地令人恶心。
当年若不是他苦苦强求婧娴进宫,还硬生生从那位新科状元郎手中夺臣妻,婧娴怎会心情抑郁以至于缠绵病榻,久病不起而后与世长辞。
越是想起当年之事,沈贵妃就愈发觉得时南絮手中接过的那柄玉如意刺眼的很,甚至恨不得当着安庆帝的面夺过来摔个粉碎。
时南絮都快被头上和身上的东西压得精神恍惚了,但还是规规矩矩地谢了恩,手交叠置于额前,深深地拜了下去。
“谢父皇恩慈。”
跪拜谢礼之后,侍女斟好酒后送到了时南絮的手边,时南絮接过精致小巧的玉酒盏,以袖掩面,轻抿了点。
入口是清甜的果酒,倒是不刺嘴。
待到时南絮将酒盏交还给侍女后,礼官这才继续唱道:“天地昭昭,请陛下为安柔公主取字。”
安庆帝起身,拿着初绽新枝的柳条蘸取了白露水,洒向了堂下微微颔首的时南絮。
带着凉意的露水溅到了时南絮的脸颊上,顺着眉眼间滑落。
席中坐着的陆延清抬眸看着身穿华服凤冠的少女,晶莹剔透的水珠滑落她的眼尾,鸦羽般的长睫低垂,倒像是一樽菩萨玉像落了悲悯的泪。
他莫名地就有些揣揣不安了起来,前些时日安庆帝在议政殿忽然就问起他,觉得安柔如何。
自己那时是如何回答的?
许是看出了安庆帝眼中对自己的欣赏之意,陆延清居然不自觉地心中所想尽数说出了口。
讲述完心中所想后,陆延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心意表述得有多么直白,他一撩衣袍正要跪下请罪。
未曾想,安庆帝只是抚掌大笑几声,下了台阶扶起自己。
还夸赞他当真是个好郎君,将安柔许给他可好?
陆延清自然是应了好的。
安庆帝还说过些时日便是安柔的笄礼,届时就在笄礼上为二人赐婚。
下了座的安庆帝拿了帕子拭去时南絮眼尾的露水,温声说道:“安柔性行淑美,可比明月之辉,便取瑶瑶二字罢。”
得了字后,时南絮谨记着规矩,躬身行礼谢恩,“儿臣不敏,谨记父皇所言。”
字取好了,笄礼也接近尾声了。
时南絮向来是不会饮酒的,刚刚那杯果酒滋味新鲜,本来是只要象征性地轻抿一口就好了,但她忍不住偷偷地喝了一两口。
这点酒液下肚,没多久酒意就开始上涌,使得时南絮感觉自己的两颊有些热了。
眼皮也是清透的粉,像是舒展开来的桃花,当真是颜若桃李了。
看得萧北尘悄无声息地摩挲着手中的暖玉,眸光微沉。
待到众宾客重新落座后,安庆帝举起酒杯,笑道:“此次安柔的笄礼,有劳众爱卿前来观礼了,恰逢春风好时节,朕观陆尚书长子陆延清可谓龙章凤姿,有松筠之节,深得朕心啊。”
席间本来安然坐着的陆延清倏地起身,朝着主位行礼。
安庆帝言语间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今日朕便做主将公主许给延清,陆爱卿意下如何啊?”
话落,安庆帝便转向了陆尚书所坐的位置,笑吟吟的看着这须发皆白的老者。
君王之恩,除了谢,还能逆反不成。
更何况,将最宠爱的公主许给自家长子,摆明了是安庆帝对他的看重。
只是也不知自家长子......对安柔公主意下如何。
话都说到此处了,陆尚书也只得起身谢恩。
“臣谢陛下恩典!”
已是一锤定音了。
在听见婚约既成时,皇子席间的萧北尘恍惚间,将手中的金镶玉猫儿猛地压进了手心。
清俊的眉眼却波澜未动,只有那熄去了所有烛光的沉黑双眸,静静地注视着对座的陆延清。
若是眼眸有温度的话,只怕已是结满了严寒的冰。
许是握得有些紧了,金边竟是硬生生划破了手心,颗颗殷红的血珠子顺着掌心滑落,在湖蓝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