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公子说话意外的直白,倒让本想装聋作哑的西禾不知道说啥了,好在宋墨也不是纠缠不休的人。
男子摇动折扇:“雪夜难行,你今夜便宿在别院,明日再去桃木村。”
西禾颌首,从善如流:“公子仁善。”
宋墨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移开目光,继续研读手中书册,墨绿色封面烫金色大字,竟然是一本金刚经。
雪天,半个时辰的路程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
一声吁慰,马车缓缓停下,拍响别院的门,随后车帘被拉开侍从低着头:“主子,到了。”
宋墨点头:“嗯。”手稳稳拿着书本。
侍从小心往上瞥了一眼,马车宽敞舒适,但大部分位置都被少女舒展的睡姿占据,男子仅端坐一角。
侍从:“……”
他家主子真是好生委屈。
就在侍从纠结要不要把人叫醒的时候,西禾幽幽转醒。
只听一声嘤咛,熟睡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一方桌案,其后是男子月白色的大氅,手中还拿着书册,骨节分明。
西禾愣了愣,手撑着地板坐起来,环顾四周:“到了么?”
侍从垂首:“回姑娘,到别院了。”
西禾掩唇打了个哈欠,低头理了理稍显凌乱的衣着,拢了拢长发,爬起来:“是要下车了么?我这就下来。”
侍从赶紧掀开帘子,有婆子上前搀扶。
主子降临,整个别院灯火通明,烧水的烧水,暖炕的暖炕,西禾和宋墨一进屋子顿时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吹散满身寒气。
宋墨饮一杯热茶,吩咐:“带二小姐下去休息吧。”
下人恭敬应‘是’,西禾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已经不是宋府二小姐了,不用再喊二小姐,但见他已经低头饮茶,只好俯了俯身跟婆子下去。
宋府三房的格局都差不多,只不过摆式不同。
西禾拒绝了婆子留下来守夜的请求,简单洗漱后上榻休息,烛光熄灭,一室黑暗唯余窗外风雪吹动窗棱的簌簌声,困意来袭,渐渐熟睡过去。
主院,宋墨一边接过侍从递来的书信一边问:“如何?”
侍从恭敬道:“已经睡下了。”
宋墨顿住,抬首:“睡了?”
侍从点头:“呼吸平缓,应当睡得很安稳。”
宋墨:“……”
半晌轻笑一声,低下头继续看书信。
侍从微微抬眼,惊讶发现主子嘴角含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似乎觉得十分有意思,他愣了愣,恍惚忆起主子这般轻松笑意已是少时。
这边西禾在别院睡的昏天黑地,城内宋府却注定一夜无眠。
梅姨娘对偷龙转凤之事供认不讳,但话里话外只道自己当年糊涂,生怕儿子将来被嫡子欺压无出头之日这才做下了错事,满腔拳拳爱子之心,求宋大人只罚她饶了她的孩子。
女人跪在地上:“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求老爷饶了瑞儿。”
“他敬您爱您,礼待兄弟姐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老爷,他什么也不知道,求您饶了他吧。”
爬过去,抱着宋大人的裤腿,哭得梨花带雨。
宋大人还没说什么宋夫人先炸了,上前啪啪两巴掌,怒瞪着她:“他无辜?那我的玉儿呢?他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想宋瑞安然无恙?苏小怜,你休想!”
都说为母则强,儿子受了这么多苦。
向来以和待人的宋夫人终于爆发了,她就一个意思,害她儿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宋大人敢包庇,那就和离!
宋夫人的疯狂把梅姨娘吓住了,她这才知道宋夫人不好惹。
如果宋夫人执意要以和离威胁,宋大人看在发妻嫡子和官位上,虽说不会对儿子打杀,但未来绝对讨不了好。
梅姨娘终于慌了,跪在地上砰砰磕头:“老爷求您饶了瑞儿。”
不一会额头上就见了血。
宋大人端坐在太师椅上,面色沉沉。
宋玉站在一边,抿着唇一言不发,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一时间屋子里下人死死低着头,满屋子都是梅姨娘的哭嚎之声。
如此大的动静,整个府里都醒了。
但厅堂围的严实众人想要查探消息却毫无办法,只能在各自的院子暗自猜测出了什么事?
外院,宋瑞洗漱完毕,坐在桌前温习书卷。
忽听‘哐啷’一声,院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小厮慌不择路跑进来:“少爷,大事不好了!”
他眉心微蹙,不悦道:“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小厮却顾不得这些,满脸惊惶:“姨娘不在院中,整个院子被封锁,丫鬟婆子都被拉去了主院……”
话未说完,宋瑞豁然起身:“你说什么!”
雪花飘落,树梢,屋顶,地上,不多时便铺了满满一地,廊下的红灯笼在风中飘摇,一片寂静无声。
宋瑞脚步快速,小厮气喘吁吁跟在后面。
一路踩过雪地穿过走廊,呼呼的风雪如冰刀刮在脸上,宋瑞皱着眉,脑中各种猜测,好的,坏的,向来安分守己的姨娘为何突然半夜被叫到主院,院子还被封锁……自从大哥认回来,事情就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