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的疼痛又开始隐隐涌了上来,但此刻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一颗心砰砰乱跳到了嗓子眼,图珠虽身手了得,可倘若真是卫桓伯错将图珠当成我抓了去,恐怕她只身一人只会凶多吉少。
我三步并作两步气势汹汹地走入司务阁时,夜间当值的小童道我说妆呈长老正在书房料理近日的卷宗,我不由分说将他拨开,也未等人通传,走到书房前“哐”地一声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妆呈凝眉,冷眼看着横冲直撞毫无规矩的我,我猜想她定想说“放肆”,然后再对我说教一番。
但此刻我懒得与她多说废话,只抬手将折砚浮琅令亮了出来,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图珠不见了,速遣人去寻!”
她见到我手中物什登时神色大变,慌忙垂首跪地领命,旁的我也不多言,转身便走,才走了几步便觉得步子有些绵软,又在往外冒虚汗。
匆匆跟来的纨素连忙上前扶住我,忧心忡忡地问道:“婳吾姐,你面色如此苍白,身上还有血腥味,是受伤了?我扶你回去歇着吧。”
我闭目深吸了几口气摇摇头:“旧伤罢了。此事因我而起,不能坐视不管。”
此事不管是否为伯爵府的人所为之,都与我脱不了干系。
我将牙用力地咬得死死的,深深皱起眉心,此刻我还能做些什么?我脑中像有一大团杂糅的丝线,如何都理不清,真想一把火将其烧个干净,越想便越觉得头晕目眩。
卫珩,如若是你该当如何?若是你在就好了,定能想出万全之策。
“婳吾姐莫要心急,司务阁已派人去寻了,还有萦回哥哥,咱们还是先等等消息吧。”纨素一边搀扶着我往住处走一边出声安慰道,可他的神情实在不算轻松。
闻言,我勉强镇静下来,微眯了眯眼眸,眸光已是一片狠戾,敢动折砚楼的人,当真是不知折砚楼中都是怎样之人吗!
才走到房门前,萦回便举步生风地来了,我连忙迎了上去,还未等我问询,他便开口说道:“不夜楼的掌柜说申时确有一女子与人打了起来,只是他未看清去了何处。不过我发现了这个。”
萦回摊开手,手心放着几绺染血的绛蓝色穗子。
“我自小在伯爵府长大,对此再熟悉不过。”
当真是卫乔!你究竟为何如此待自己的亲子,连半分温情都不肯留给他。
我将拳头攥得咔咔作响,把折砚浮琅令交还给了萦回:“多谢萦回大人。恐怕要劳烦与我一同去要人了。”
说罢便转身走入房中去取我的蛇皮长鞭,往外走时余光瞥到桌上的铜镜,我一惊,伸手摸上空无一物的耳垂,卫珩赠予我的珍珠耳坠子竟不见了。
反正……你会来的。
方采舟!耳边乍然响起他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我恼怒不已,咬牙切齿地将他的名字从齿缝中一字一字蹦出,“啪”一掌拍到桌上。
但当下已经不容我多加思考,我又急又气,拂袖火急火燎地走了出去冲纨素道两个字:“备马!”
黑夜中寒风凛冽,吹得我额头生疼,呼呼啦啦地灌进我的领口与袖口,刺骨的冰冷不住地抽打着马背上的我,然我心头的火却像从篝火里迸出来的,能将周遭的寒气熔化殆尽,手上的伤和腹部的疼痛早已算不得什么,只知道我若晚到片刻图珠便多一分危险。
到了伯爵府门前,我还没下马便有侍卫上前阻拦:“大胆何人敢在伯爵府门前放肆!”
我翻身下马扬起手中长鞭一挥便将他们都掀翻在地,这一下我可并未使出十足的力道,仅仅是为了让他们不再碍我的事。
一路疾驰,我的双臂被风吹打得几乎麻木,而我的声音却比这冬夜的风还要冷上几分:“我不想伤及无辜,滚去叫你们爵爷出来!”
几人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还想要与我动手,我眸光一凛,萦回却在后头带着些楼中的死士一同赶来了,门口的几个侍卫便纷纷向他行礼唤道:“萦回大人。”
“去请爵爷。”萦回淡然地冷声吩咐。
侍卫们面色有些为难,支支吾吾了半天竟无一人愿去,我便又扬起了手中的长鞭威吓道:“第二鞭可不是方才那般挠痒痒了!”
伯爵府的大门却在这时打开了,走出个身披绀色狐裘的中年男子,两鬓已经掺上了些许银丝,头顶束着鎏金麒麟冠,眼神像刀刃般凌厉。
“何处来的野丫头竟敢在此喧哗。”
我将鞭子直指向他,气势分毫不减地回答道:“折砚楼婳吾。恐怕爵爷这次抓错人了,把图珠还给我!”
他只不屑地睨过来一眼,语气平淡却又有力:“不知天高地厚。把她拿下!”
我狠狠地一挥手中长鞭,鞭子带起凛冽的风,打在地上的声音响彻天地,然后再一挥,卷起头顶那块写着“伯爵府”三字的牌匾,往下用力一扯,“轰隆”一声便砸了下来,仿佛连青石地面都随之一震。
“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