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卿添福添寿,岁岁荣华!”江澄说着话把手中的小灯笼递了过去。这小灯笼是他今个儿上午才让绍儿去工部作坊里买回来的,灯笼骨架和灯盏都是铜做的,灯笼四周的红纱上盘了一圈金丝孔雀,看着精致漂亮,也确实费银子,这么小小的一个,就要五两金子。
顾琼接过灯笼,放在宴席前面专门放礼物的雕有灵芝仙桃的楠木翘头桌案上,笑着道谢:“澄之请坐,今个儿皇后哥哥安排的宴席,南北风味都有,澄之还请多用一些。”
江澄看了一眼翘头桌案,见上面已经放了一个纯金小斗,两只纯金手镯,一个纯金香囊球,一套纯金嵌玉的项链耳线戒指,一个二十两左右的金元宝,一幅肖像画,一件云锦华服,一件孔雀毛披风。
他估摸不出来这些东西都是谁送的,但确定他来的时候陈语易还在筠华殿作画,这里头应该没有陈语易的东西,连忙从袖子中又掏出了一把镂刻着桃花飞燕图案的纯金短尺来,再次递于顾琼,“这个尺子,替文卿送你,他这阵子忙画画忙得昏天黑地的,多半没功夫准备礼物。”
顾琼接了过来,把尺子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不大明白这尺子的用途。他是个会裁衣绣花的男儿,平时尺子用得多,可是他的尺子哪一把都不像这把这么短,这个只有六寸来长的尺子,是用来给小娃们裁小衣服的么?
安澜在后头正席上坐着,瞧见这情形,知道顾琼不懂,笑着给顾琼解说:“这是读书时候用的,看到哪一页了,放把尺子,下回就不用翻了。”
顾琼恍然大悟,看了一眼后面的安澜,再次向着江澄道谢:“难得澄之用心,我一并收了。等忙过这阵子,夜里读书的时候正好用。”
江澄回了个和善的笑,视线在大厅中扫了一下,看了看左右席面上的位置。
此时赵玉泽、林从、薛恺悦、沈知柔四个都已经来了。薛恺悦坐在右手君卿席的主位上,他右手边是董云飞,左手边还空着一个位子,董云飞的右手边也放了一把椅子,不过这把椅子已经是在桌子这一侧了。赵玉泽坐在左手君卿席的主位上,沈知柔和林从分坐在赵玉泽两侧,林从的左手边桌子的转弯处也空了一把椅子。
江澄向赵林沈三个点头致意,又朝正席上的安澜道了句“皇后辛苦了”,这才往董云飞身边走去。
“澄哥,这里坐。”董云飞瞧见江澄走过来,热情地同他招呼,伸手指指薛恺悦左手边的位置喊他入座。
江澄笑着道:“我挨着你,同你说句话。”他说着话自行拉开董云飞右手边上那把椅子坐了下来,向前探探身子,凑近董云飞低声道:“今个儿我同陛下讲了那男子国的事,陛下不同意招安劝降,不过陛下也没说非要他们的命不可,陛下只是不肯主动劝降他们,如果他们想要投降,陛下是会考虑的。”
董云飞皱了眉道:“他们未必想要主动投降吧?俗话说得好,三尺柜台自己是个老板,广厦万间仍旧是个伙计,他们已经品尝过自己做当家作主的滋味,还学着女儿家弄上好几个妻主,他们还肯回来过平常男儿们过的日子么?不说别的,你让他们回来与别人共侍一妻,他们肯定不干的。”
江澄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董云飞的担忧不能说毫无道理,别说那些个已经在男子国中自立为王的男儿,便是在凰朝男子军中建立过功勋如今有官职在身有俸禄可拿的男儿,也没几个愿意与人共事。男儿们见过了世面,日子比以前好过了,自然不会乐意再委屈自己在妻主跟前逆来顺受。
只是,他叹了口气道:“咱们凰朝刚刚一统了天下,国力之盛,古今少有,就凭他们两三万小男儿,占据一块冰疙瘩一样的地方,能够抵御得了咱们凰朝的大军吗?我看不用调京城的兵马,光安琪的兵马全部派过去,就够他们受的。对他们来说,是被朝廷打败了才投降好呢,还是一开始就投降好呢?”
董云飞不假思索地道:“若是早晚都能投降,那早投不如晚投,能快活几天是几天。”
江澄被董嘉君这坦率又直白的话吓了一跳,他向四周望了望,见赵玉泽和林从正同沈知柔说话,安澜和顾琼则在招呼小娃们入座,薛恺悦前去公主席上坐着同奕辰小声聊天,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他放心大胆地同董云飞讲心里话:“什么叫能快活几天是几天,同朝廷天兵对抗,可不是闹着玩的,安琪的手下上次已经没能占上风了,这次还能不拼命?那男子国的人既不肯投降那必然也要发狠了打。两家打得厉害了,总有死伤,若是他们的人死了倒也罢了,若是咱们的兵将阵亡了,他们想投降,咱们还会允许他们投降吗?”
董云飞听江澄这么说,唇角漾出一抹无奈的笑。江澄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地太过慈善,看不得有人死,这一点让同为男儿的他都有些无可奈何,他用见惯了生死而略显冷酷的口吻开导江澄道:“澄哥,打仗总要死人的,死人也不碍着让他们投降,当初咱们打白虎,她们那般玩阴的,咱们也没说把白虎的兵将全都斩尽杀绝了。”
江澄听董云飞这么说,抿唇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