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中,广白目光久久凝视着桌子摊开上的巫医书,透明的光柱下泛黄的纸张上写满了密密麻麻批注。
她早就把整本书都背得滚瓜烂熟了,清楚地知道自己该出去了,离开[庸]。
虽然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女,可为医者,谁没有神农之志?
——三山五岳遍尝百草,万里行医济世穷。
可是巫族那边是不肯放她走的。她心中无奈,轻轻叹息一声,只能抬手按摩太阳穴,眉目间尽是疲倦。
“我日你仙人板板,烦死人了!”
没有巫族族长的手书度牒,她只能一辈子被困在[庸]这个地方。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偷离出境。她眼里带着的烈焰仿佛要燃尽一切,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
看了看天色,她感觉自己此刻有些失魂落魄,浑浑噩噩的,为了让自己清醒一下,她决定上山采药。
穿着葛粗衣提上砍刀,背着一个半人高的背篓就进山去了,一路一边砍荆棘开路,一边失魂落魄地念叨:
“完犊子了,老娘莫不是要一辈子和这些憨嘚折腾?”
突然,她鼻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果然不远处的草丛凌乱,草都被踩得歪七扭八,只有一个人的脚印,血滴在草叶上。
看起来失血量不少,不知道人还活着没?①
赶忙快步上前查看昏迷不醒的男子,看见此人紧紧握住配剑手柄。
一时间不好上前,赶忙放下柴刀,双手举高,只能五步开外喊:
“你醒醒,我是巫医,听见了就不要动我!”
男子视线模糊不清,只能看清是一个葛布背背篓女子举高双手朝他走来,表明没有危害。
脚步虚浮,不是习武之人,暂时可以信任,他放松了剑柄,缓缓闭上了眼睛休息。
广白看见他放松了剑柄猜测或许人是彻底昏过去去了,才放心上前为这个人医治。
先紧急处理了胸前的巨大刀伤,撒上止血散后包扎好,这个人人还是不可避免陷入了昏迷。
之后她就把脉,自然察觉到这个人被下了毒,隐秘的一种毒药,由于此次刀伤巨大失血过多而被激发出来了。
“也太惨了吧,这个瓜娃子。”
要配置解药,需要多种珍贵稀少药材,不能在三天内找齐药材,这个人注定要死在这里。
“天意如此,不必在意。”
本以为昏迷男子突然出声,声音虚弱却很平静,目光也平静如水。
“我有一物,想拜托姑娘帮我转交给[庸]地长官,让他转交给王上近侍。”
广白认真听完,终究还是叹气,直接开口道:
“我没说不能治,别人不一定能救活,你一定可以!放心吧!”
男子手攥着那信物——一个普通的白色小布袋,广白无意间看了一眼,没有理会。
她力气大得很,直接将人抬放进自己的药篓中,吭哧吭哧背着伤员就气喘吁吁下了山。
这瓜娃子看起来官儿不小,万一可以搞到度牒呢?
幽深丛林里的动物注意到了动静,巨大沉睡的猛兽睁开了它猩红的眼睛,紧紧盯住了那个敢偷走他的猎物的人类。
戴着斗笠的男子在另一条小路上见了广白,赶忙整理了一番衣服后就要上前打招呼,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耳朵微微一动,丛林里捕食者悄无声息的动作已经暴露。
目光变冷注视着丛林深处,男人右手紧慢慢握住剑柄,看着它一点点在眼前走出,大片蓬蒿被压倒,不久这里就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