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孟嘉述怔了下,显然觉得林鹿言这个问题没头没脑。
“我怎么知道。”
他无语又好笑,顿了顿,又说,“她是不是不婚主义关我什么事。”
言下之意,他干嘛要关心别人的婚姻观和价值观。
林鹿言讷了片刻。
随即,巨大的狂喜如浪潮般没过她头顶,以至于她需要用尽全力,才能控制自己不露出明晃晃的笑容。
“哦,是不关你事。”她垂头,抬手搓了搓鼻头,遮掩自己还是没忍住上扬的嘴角。
孟嘉述狐疑看她两眼,忽然想起到他家的第一天,她对“阿姨”两个字的过度反应。
他曲肘搭在桌沿,指尖弹钢琴般在桌面轻轻敲击。
片晌,他开口:“在你父母把你接回去之前,如果我有了伴侣,我会主动告诉你。”
林鹿言心口微滞,狂喜还未在她身体里驻足,就被他这句“如果我有了伴侣”驱逐。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压根无法接受他身边出现被他称之为“伴侣”的女人。光是想象,就足以让她心脏揪痛。
孟嘉述又安抚:“而且就算我有了伴侣,也不会影响你在我家里的生活。”
林鹿言迟滞地哦了声,敛眸没有看他。
因为,她一下不知道,是他可能会跟别人谈恋爱让她失落,还是自己完全没在他“未来伴侣”的考虑范围内这个事实更让她难过。
过了会,孟嘉述取来餐食。
林鹿言从纸盒中取出自己点的原味鸡,小口小口地啃起来。
只有炸鸡的肥美和鲜香,才能让她暂时脱离心中这场不为人知的情感跌宕。
回到家,林鹿言洗完手,便回自己房间写作业。
神奇的是,以往让她想想就痛苦的学习,在此时竟成了一件能让她心平气和的事。随着便利贴上待写的作业被她一项一项勾掉,林鹿言甚至还尝到了一丝成就感。
这种成就感无关被家长或老师赞扬,也不同于得到孟嘉述多一秒注视的兴奋和窃喜,这是一种由内而外滋生的踏实。
无论是艰涩的文言文,还是绕口的英语单词;无论是画满箭头的受力分析,还是艰难配平的化学方程式……这些都将成为被她牢固掌握的知识点,是完全属于她的,别人抢不走的东西。
这种确定性让人身心愉悦。
这就是学习的乐趣吗?
难怪李悦雯那么爱学习。
林鹿言自认找到了学习的奥义,一边写作业,一边忍不住撑头轻笑。
--
晚上吃过饭,林鹿言到客厅看电视。
孟嘉述从书房取来她手机还给她,并强调:“明天下午两点前必须再次上交。”
“两点?!”林鹿言瞪大双眼,捧着手机,身体往后一仰,明显的抗拒,“我四点半才去学校。”
孟嘉述被她缩在沙发角落的样子逗笑:“提前两个半小时,供你‘哀悼’失去手机的痛苦,以及重新适应没有手机的生活。”
他笑意温和,可这会在林鹿言看来,他的笑容背后分明站着一个拿着三叉戟的恶魔。
他什么时候能不像家长一样管着她就完美了,林鹿言忍不住在心里想。
顿了顿,她跟他讨价还价:“三点。”
孟嘉述不为所动:“两点就两点。”
林鹿言吸了口气,胸线上提,鼓着脸说:“两点半,不能再早了。”
孟嘉述嘴角微勾,露出个微妙的得逞笑意。
“那就按你自己说的,两点半交手机。”
他旋身,准备往房间走,“我去洗澡,你看完电视也早点睡。”
林鹿言眨了眨眼,目送他走远,忽觉哪里不对劲,又猛地跳下沙发追上去。
“你坑我!”她拦住孟嘉述,仰着小脸控诉,“明明你本来也没想着让我两点就交手机,但你故意说两点,让我跟你讨价还价,最后定在了两点半!但其实你的心理预期可能是三点、三点半……你好奸诈啊!”
孟嘉述全然笑纳她“奸诈”一词,只笑说:“鹿鹿,要有契约精神。”
林鹿言无话可说,咬牙:“下次我一定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拭目以待。”
孟嘉述唇角敛笑,可他眼睛里的笑意却仍在忽闪着,客厅明亮灯光下,他一双眼好似波光粼粼的湖泊。
林鹿言心中的不满悄然散去。
渐渐地,她目光顺着他眉眼的轮廓游移,扫过他俊挺的鼻梁,淡粉色的双唇,最后来到他凸起的喉结。
她右手手指忽而蜷了一下,以抵抗脑中不期然冒出来的疑惑——不知道他的喉结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林鹿言脑袋微热,血气慢慢涌上脸颊。
孟嘉述眸光一闪,忽而察觉到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