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凉州城已是热闹异常。
而当花魁选举的结果出来的时候,更是将整个凉州推向了万人空巷的盛况。
小平康的娘子得了三等花颜的称号,而双楼的潘十八姑娘声名俱佳,竟只是二等的花吟,众多爱慕十八的宾客便纷纷猜测,便是舒四与舒五两姐妹中的谁能夺了花魁,盖过潘十八的美名。
然而宣布结果之人却迟迟不上台,等到众人催促,那伴奏的鼓点已经敲得铮铮作响的时候,才见那人缓缓上台,向众人展示着手中绢帛,大声道:“亘古未闻之罕事。此乃凉州共庆繁华之见证,舒四与舒五两姐妹票数相等,同获花魁。”
黄昏已至,城内灯火通明。
众人借着这盛况仍在街头徘徊,而一处清冷的小巷中,舒五的鲜红嫁衣却毫不在意地拖在了沾有泥泞的地面。她对着当日假扮男装之时曾浅浅踏足的小院,吱呀一声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彼时一别,已有多日未见。然而经此良夜,此番小别,却已不同往日。
陆崇在家中等她,见她红衣盛装,一步上前便拥在怀中。
舒五想挣扎着躲开,眼中含泪道:“今日之事,你可会觉得受辱。”陆崇仍紧紧抱着她,此刻亦是酸楚,道:“阿荔为我。”
“我已是声名狼藉。”舒五道。
陆崇便托着她脸颊细细端详,替她拭去泪水,笑道:“没事。”
“陆崇不光战时回城还留宿教坊,不光为一女子脱藉未成让人笑话还被圣人下旨几番贬斥,不光差一点背上里通敌寇的罪名还丢了刚刚打下的河源郡。”
舒五扑哧一声便笑了,手指在他胸口划着圈,柔柔软软的指腹不经意间触及他的皮肤,仍浅笑道:“看起来你的罪名更重。”
陆崇便握住她手指,道:“我与夫人半斤八两。”
又在她耳边低声道:“然而美人在怀无动于衷的罪名最重。”
见舒五迟疑似有顾忌,便轻吻她道:“夫人的话说完了没有,说完了便该我说了。”
“你不是要说嘛,”舒五气息紊乱,道:“怎么动手了。”
“这样也可说。美酒初尝人亦醉,需反复品尝。”
待舒五离开后,夜空中竟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陆崇站在竹林深处,对着远方的一人拱手,深深施礼道:“还请徐大侠替我照拂吾妻。”
舒五踏着雨后泥泞的小路回到了长史府。虽是鲜红嫁衣,但到底不是明媒正娶,长史府门口只挂了两排小小的红色灯笼,内院才悬挂了艳丽绸缎以示新喜。
慢悠悠坐在前厅,段朗之竟然不在。有适才端了嫁衣的老翁对她施礼道:“老奴拜见娘子。”舒五抬头看了那老翁一眼,正欲开口,又听他道:“老奴见过姑娘。”
舒五在心里嘀咕着,这老者将拜见的话说了两遍,前后还有矛盾之处,不知是有何意。那老翁便自我介绍道:“在下是府中的大管事,自主人少时便跟随身边,众人称为陈阿翁的,便是老朽。”
又道:“娘子居后院,管事的乃是主人到了凉州雇下的老婢,众人称为荣娘。娘子若有何吩咐,只管找荣娘就是了。”
舒五颔首,便听见大门处一阵喧嚣,本以为是段朗之回来了,却见一众婢女趋步快行,至了廊下,后面跟着的竟然是舒四。
“四姐!”舒五腾地起身,走到她身边。舒四却不理睬,对着陈阿翁道:“你家主人吩咐送了嫁衣给花魁,却不知今年的花魁还有我的一份。”
“主人未曾叮嘱老奴送嫁衣给这位姑娘。”陈阿翁道。
舒四哼了一声,道:“长史迎娶花魁之事,凉州城已人尽皆知。如今只接了我这妹妹,倒是让我的脸面无处安放了。”
“我姐妹二人同嫁,长史也是脸上有光。你若不知如何处理,不若便等长史回来。”舒四道。
陈阿翁及众人面面相觑,他便一挥手,随着众人一起施礼下去了。
“四姐,你为何要这样。”舒五道,她心中忍着千言万语不能同舒四明说,即便不为段朗之曾羞辱自己的过去,便是为着刺探段府内幕而扳倒督军的密谋,也是无法完全同舒四道明。
此刻见她如此,舒五更是不顾她的冷眼,上前拉着她道:“四姐万万不可这样。我已身处泥泞之境无法脱身,四姐却是不同,如今你赢了花魁,距离席纠已是一步之遥。”
“做了席纠,便有些许的自由,若来日遇到良人,更可与他远走高飞。”舒五哽咽,她二人为着这暗沉的往日与前途,不知已吃了多少的苦,自己虽有陆崇,奈何前路却更加险隘未卜,望着舒四坚决的神情,舒五泪如雨下,道:“千里之堤,千万千万,不要功亏一篑。”
舒四俯身拉起了她的手,平静道:“阿娘已经将你的事情告知我,可笑我还追逐席纠之位,自己才是那识人不清之人。”
“若我曾无意将你陷入险境,还请小五不要怪罪姐姐。今后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