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云见状惊恐至极,顾不得右手剧痛,立马就想拔腿出逃。王之挑眉一笑,于昏暗中将利刃准确无误地插进胡云左手手背上。
两手都被钉在椅子上,胡云痛到面色惨白,却再不敢动弹一分。
内卫审讯的招数有千万种,其中一大半,王之都曾在内卫训所亲身体验过。将他锁在椅上后,王之再度俯身靠近,将烛火抵在他的脖颈处。
细嫩的皮肉经烛灯慢慢烘烤,从温热到滚烫,再到割肉破骨般极痛难忍,皮肉的焦香味也随之逐渐扩散开。
“胡掌司,”等看着胡云忍受不住,开始剧烈摇头躲避时,王之才悠悠然开口,“廷监奉皇命查案,既然找到你头上,便是有了铁证。你若执意不招,我自有千万种法子教你开口。”
胡云崩溃,终于招供:“他......在......在内官监广盈库!”
王之审出刺客藏身之处的同时,齐芙刚刚用完完善,正命人搬了一把酸枝圈椅到后院,又让两位内侍站在一旁掌灯,这才怀抱手炉坐着赏鱼。
今日雪停,宫灯照耀下,能看到鱼塘水面结了一层薄冰,冰面之下几尾金鲤正缓缓游动。偶尔遇到结冰深厚之处也不折返,只是用力甩着鱼尾,从缝隙处蜿蜒游过。
齐芙看得出神,文竹却怕她受凉,劝了几回也不见她有回屋的打算,只好取来披风替她围着,又命人搬来屏风放在身后,挡去大半寒风。
就这样坐了好一会儿,听闻王之回来了,齐芙才起身回了偏殿。
暖融融的偏殿中,王之弯腰低头站在齐芙面前,将今日所查结果告知:“娘娘,刺客在内官监广盈库被找到,与其勾结送其入宫的掌司胡云也已押入奉狱待审。只是张领侍带人找到时,刺客已畏罪自杀。”
齐芙手肘撑在茶座上,听了王之的话,心里泛起疑问:前世刺客是在广盈库被活捉的,这一回,怎会畏罪自杀?
王之取出藏于袖筒的发簪,双手奉上:“刺客虽死,但因有娘娘发簪为证,才能确认身份。”
齐芙嫌弃发簪曾经见血,不禁皱眉:“拿去扔了吧。”
王之领命,重新收好发簪,准备福身告退。齐芙望着他,突然开口问道:“是你告诉张领侍,刺客藏在广盈库的?”
“是。”
齐芙坐正:“你是如何查出刺客藏身之处的?”
以非常手段逼问胡云之事断不可说,王之捏紧袖筒之中的云纹发簪,隐去自己审讯胡云的部分,将其余部分据实已告:“廷监排查宫中脖颈有伤之人,却一无所获。奴婢猜想,刺客可能并非宫中之人。但宫门守备森严,刺客绝无可能偷偷潜入。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刺客与宫内之人里应外合,被宫中之人夹私偷带入宫。”
齐芙站起身,走到王之面前,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奴婢将此事告知张领侍,张领侍查阅近几日内廷出入记录,发现内官监掌司胡云曾于三日前出宫采办绢布绫纱,回宫车马所带箱木数十。而宫门守卫因与胡云相熟,不曾全部查验便放其回宫。”
王之眼睛看向齐芙裙边:“奴婢奉张领侍之命抓捕胡云,审问出刺客藏身之处。”
“王之,”齐芙开口唤他,“抬起头来。”
王之领命,缓缓抬头与齐芙对视。
齐芙看向他的眼,心里隐隐生出一丝害怕:此人如此聪明,若不是真心实意忠心于自己,岂不成了祸害?
王之不知齐芙心中所想,只见齐芙望着自己,却不发一语,心里不禁打鼓,反复回顾自己说的话,斟酌其中是否有哪句漏出破绽。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相对而立,屋内一时只剩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片刻后,齐芙终于想定:这样能干之人,自己必定要用。只要他能忠于自己,能助自己复仇,任他是要体面尊严还是富贵荣华,自己尽力给他就是了。
“王之,”齐芙笑着,伸手指指门外,“今日雪停了,陪我去后院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