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亲谕,家眷充军西南。若不是朝中有位翰林掌事引咎辞官,哪能换来这等慈悲,只追究了孙云机一人家眷。”
“报!在孙天鉴屋内发现此物!”搜罗财物的官兵将一件大红册页呈给了御史,那册页我见过,是那日祠堂里孙天鉴手中的聘书。
“有趣!既已下了聘书,按我朝律法,这陈烟儿就是孙家人了!”御史踢了脚箱子,这孙家财物是抄出不少,只是人丁抄来抄去,只有孙天鉴一人,交差难免不太好看,这正好撞上一个,
连忙问郡丞:“这陈烟儿是什么人?”
“我便是陈烟儿!”我高声道。
冬雕攥我的手险些要将我攥骨裂了,我硬气,虽吃痛面上却强装无事。
听闻我这一句,郡丞与孙老爷露出错愕表情。
御史又将册页翻了一翻,问郡丞:“是或不是?”
我抢先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来,他即是我阿舅,也是我未来阿公,我父亲是主薄陈治,正是郡丞手下,他认得我的。”
御史扫了一眼郡丞与孙老爷,他二人眼中闪闪躲躲,郡丞吞吞吐吐道:“正……正是陈烟儿。”
孙天鉴闭上了双眼,御史心中有疑。
“我知欺君是死罪,断不会胡言乱语。”我回捏冬雕的手,对他道:“欺君是死,流放也是死,对吧。”
御史抬头问冬雕:“你又是何人?”
我抢言:“是我捡回来的可怜人,受我恩惠,供我驱使。”
“话都让你一个小女子说了,当我好骗?”御史拽住我往孙宅门口拉去,我看冬雕手下捏诀,便安下心来。
我被拖出孙宅,看热闹的人还未散去,他问众人:“这是不是你们主薄陈治家的陈烟儿?”
看热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有胆大的高声回道:“是!是陈烟儿!”
紧接着一声大过一声,都是指认我就是陈烟儿。
我刚正道:“御史,我也可带您回家,叫我亲生父母认认。”
“我倒是第一次见自己上赶着来的,甚好,甚好,有情有义!”御史叫人将我押到孙天鉴身边。
路过冬雕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怒意,不敢看他。
御史吩咐郡丞:“利郎,你知会主薄一声,我将他闺女也一并请走了,看他是否还需再见见。”
“是,得御史垂怜,万般感激。”
御史满意地看着地上坐着的两人,多一个凑一双,述职时也好多说两句。瞥眼瞧见冬雕还在原地杵着,又吩咐郡丞:“把他轰出去!”
“是是是。”郡丞恭敬敬领了命。
“乏了,我去休息了,你盯着。”
见御史转悠着回了屋,孙天鉴忙来问我:“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郡丞也蹲下身来问我:“姑娘可要想清楚。”
原来方才冬雕只篡改了孙宅门前众人的记忆。
冬雕冷冷问郡丞:“你方才为何指认她就是陈烟儿?”若非郡丞先开口承认了我就是陈烟儿,我也不会孤注一掷,我对冬雕说欺君是死、流放也是死,反正都已入了此局,且都是死,还不如冒名顶替,叫他帮我施法隐瞒,冬雕应当是全懂了才去质问郡丞的。
“我与陈主薄亲如手足,接到孙家要抄家的密函时,我第一时间告知了他。此事与他本无关系,可我知前些日子他与孙家议亲,虽不知结果如何,可为保万全,我还是告知了他。他立即就差人将烟儿送走了。我若不认这位姑娘,这一切都白做了,姑娘……既能成全,我便顺水推舟了。”
孙天鉴哭道:“怎么能拿你的命换烟儿的命。”
“胡闹。”冬雕捏了捏眉心,对我郑重道:“你自己说的,不要干扰他们。”
“我……没有忍住!”此事确实是我欠考量,只是脑袋一热,脱口而出,这大约就是少年气性了,说明我尚年轻。
冬雕发话:“郡丞,随我去陈家。我去将此事理明白。”
“是是是,我们这就去。”他二人背影渐渐消失在我面前。
“苏姑娘,此等大恩孙家报不了!”孙天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的甚是凄惨。
“叫我烟儿!若是被揭穿了,我就白搭进来了!”我将声音压低。
“孙家于你无大恩,陈家与你更无关系,你为何要这么做?”孙老爷十分固执,依旧追问我。
我总不能说因我是个四百岁的医仙,再加上我身边有个厉害上神,偷梁换柱是件小事,我假死一回也不难,换烟儿平安过完此生,此事是一件划算买卖。
我随意回道:“因为我的命不值钱的。”
“怎可这般自轻自贱,我疼爱烟儿,可也不能做这种事,我要去告诉御史,你不是烟儿!”眼看孙天鉴就要闹出大动静来,我连忙将他打晕。
冬雕啊,你走之前为何不把孙老爷的记忆也改了?
我